“不用，西奥爷爷……”向柠想起什么，她把纸条递给管家，“如果我一个小时后没有和您联系也没有任何消息，你就报警，同时通知莱纳组长。”
西奥管家没有过多干涉主家的决定，哪怕这个主家看起来很年轻，他恭敬接过纸条：“是，小姐！”
向柠转身走向玄关，却又突然停住。“再给我几支军用营养液。”
她伸手去拿刚刚放桌上的醒酒剂，玻璃瓶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小姐！”西奥管家制止了她，“军用营养液和醒酒剂不能一起喝。”
向柠的指尖悬在半空，短暂地僵持了一秒。然后，她干脆利落地收回手，将醒酒剂放回原处，转而抓起几支军用营养液塞进口袋。
206号别墅的楼梯光线昏暗，墙壁上的感应灯时明时暗，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哑仆的脚步在楼梯口戛然而止，仿佛前方有一道无形的界限。
向柠侧头看他：“你不能上去？”
他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萨西尔在楼上？”
他又点头，这次更快，更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向柠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读出什么，但那双眼睛里只有恐惧和某种近乎绝望的忠诚。
“行。”她没再犹豫，抬脚迈上楼梯。
身后的哑仆没有跟上来。
向柠的靴跟叩在大理石台阶上，清脆的回响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异常刺耳。
这栋别墅意外地朴素，没有圣堂常见的彩绘玻璃和鎏金神像，只有象牙白的墙面和深褐色的实木家具，简首像是某个没落贵族的旧宅。
早知道和他换这栋了，还不用重新装修。
“开灯。”她对着智能家居系统下令，没有回应。
又试了两次，依然只有黑暗沉默地笼罩着她。
向柠啧了一声，干脆手动拍亮每一盏壁灯，别墅瞬间变得亮堂堂。
在二楼走廊尽头，那股铁锈般的甜腻气息缠绕上她的脚踝。
向柠停下脚步，虹膜在暗处微微扩张，那扇雕着葡萄藤纹样的橡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某种比黑暗更浓稠的阴影。
她猛地推开门，同时拍亮了顶灯。
白光炸开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情形袒露在她眼前：三十七个空血袋散落在地，教会特供的深紫色包装上，金色藤蔓图案仿佛正在干涸的血迹里扭曲蠕动。
而在房间中央，那张华丽的床上蜷缩着的人形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阳光灼伤的夜行动物，拼命往羽绒被里钻。
“如果信徒知道，”向柠的靴尖不小心踢到一个血袋，粘稠的液体在她鞋底拉出细长的红丝，“萨西尔主教携带‘吸血鬼’基因，你说他们是会先把你送上火刑架，还是先砸碎教堂的彩窗？”
人类自从离开地球摇篮以来，辐射变异催生出向导与哨兵的分化。
但在官方认可的进化树之外，还盘踞着更多禁忌的枝桠，比如那些在“永生计划”中，被植入古老传说的基因片段。
这些被私底下抓去做人体实验的人后来 被称为“吸血鬼”。
联盟历史上就曾经爆发过相关的病症，后来随着科技发展被有效治疗。
公开档案里称其为X-797型基因缺陷，治疗手册上印着漂亮的血清注射示意图。
而如今天生携带这种基因的人，绝大部多数会分化为S级的向导或者哨兵。
这些人会被联盟重点培养和关注以保护民众，所以其实这类人反而挺受人们拥戴的。
克制自己内心对血液的渴望，守护着身后的大家。这本身就是值得歌颂的事情，向柠也佩服这些人。
但偏偏萨西尔是主教，这个意义就不一样了。
哪有主教是吸血鬼的呢？这才是真正的亵渎！
“关……灯……”萨西尔的声音从被褥深处传来，每个音节都像在砂纸上磨过，“求求你……”他伸出的手腕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靛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向柠在房间的控制面板上快速点了几下，房间里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血锈味被循环系统一点点抽离
几台清洁机器人从墙角的收纳舱滑出，圆盘状的机体嗡嗡低鸣，机械臂灵活地卷起地上的空血袋，消毒喷雾在空气中弥散开。
她走近床边，伸手扣住萨西尔的手腕。
他的皮肤冰凉，脉搏在她指腹下微弱地跳动，像一只濒死的鸟。
向柠的精神力顺着接触的肌肤流淌过去，温和而稳定，如同涓涓细流渗入干涸的土壤。
“你没做过脱敏训练？”她皱眉，另一只手拧开军用营养剂的金属盖，仰头灌下一口。
浓缩的电解质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涩味，却让她的精神力更加凝实。
萨西尔的呼吸骤然急促，他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整个人如同藤蔓一般攀附上来。
向柠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他太高大了，哪怕虚弱至此，手臂一揽，仍轻易将她锁进怀里。
床垫微微下陷，向柠的后背贴上萨西尔的胸膛。
他的体温偏低，透着失血而不正常的潮热，呼吸时胸腔的起伏紧贴她的脊骨，像某种无声的渴求。
萨西尔的精神力紊乱而贪婪，近乎本能地缠绕上她的意识，汲取着她传递过来的每一分稳定与安抚。
向柠的酒意未散，思绪比平时松散，话也多了起来。
她半眯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的一缕银发，懒洋洋道：“你该去做脱敏训练的……联盟的医疗技术又不差。”
“不去。” 萨西尔的嗓音低哑，唇瓣蹭过她的颈侧，呼吸灼热地烙在皮肤上，“相关治疗全程受联盟监控……在我彻底掌控教会之前，暴露就等于死。”
“那你现在不也暴露在我面前，还有你的生活管家难道也不知道？” 向柠轻哼一声，“他不是背叛你了？”
萨西尔沉默了一瞬，随即像是被刺痛般，突然咬住她的唇角，试图攫取更深层的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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