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扫过了小洛瑶，那锋锐的剑意，在接触到小萝莉身上那层朦胧的七彩宝光时，竟微微一顿，仿佛遇到了某种连它都无法完全看透的迷雾，带上了一丝惊疑。
最终，那股剑意，如百川归海，尽数落在了洛川的身上。
如果说，之前的审视，是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那么此刻，便是两位君王，在各自的王座之上，于无声之中，完成了第一次，目光的交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客厅里，那台播放着喧闹综艺的电视，声音，都仿佛被压低了数个分贝。
门外，那股清冷的剑意，沉默了。
似乎，它从未想过，在这座看似平凡的屋子里，会遇到一个，让它都感到……深不可测的存在。
那不是力量的强弱对比，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如同，一滴水，无论它有多纯净，也无法理解，大海的浩瀚。
数秒之后。
“咚，咚，咚。”
三声轻微的，极富韵律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那不是凡俗的敲门，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至理相合，清越、悠远，带着一种能够洗涤人心的奇特力量。
洛川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然。
他缓缓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静静地站着一位女子。
那是一名，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其风华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最素净的白色道袍，云鬓高挽，仅用一根古朴的木簪固定，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饰物。
她的容颜，算不上倾国倾城，却带着一种，被岁月与剑意反复冲刷、沉淀之后，所形成的，独特的风骨与韵味。那张脸，像是被月光洗涤了千年的古玉，不见人间烟火，只见霜雪清寒。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倒映着剑影与星辰的眼眸。清冷，孤高，却又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慈悲。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身处在这嘈杂的居民楼道里，周身却仿佛自成一方世界，隔绝了所有的尘嚣。
她不是一个人。
她是一柄剑。
一柄藏于鞘中，却依旧能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传世之剑。
当代的，慈航剑斋持剑人。
天榜之上，曾稳居前二十的绝世强者。
——静尘师太。
在看到洛川的那一刻，静尘师太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但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只是将目光，越过洛川，投向了他身后，那个娇躯微颤，眼眶泛红的女子。
客厅里，苏月璃看着门外那张熟悉又敬畏的面容，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两个字。
她嘴唇微动，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师……师父……”
一声“师父”，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客厅里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苏月璃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那是离家多年的游子，骤然得见亲长时，那份发自肺腑的孺慕与激动。
洛川的父母，洛天河与林婉，彻底愣住了。
他们看着门口那个身着素白道袍，气质清冷如月中仙子的女子，再看看自己那激动得有些失态的儿媳妇，脑子里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师父？
月璃的师父？一个……道姑？
林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股无形的气场，从那道姑身上弥散开来，让她这个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家庭主妇，竟有些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不是刻意的威压，而是一种久居上位，一言一行皆合于天地至理后，自然而然形成的，令人不敢轻易亵渎的威仪。
静尘师太的目光，并未在洛川身上过多停留，而是越过他，落在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身上。
她缓步踏入客厅。
随着她的脚步，整个屋子里的光线，似乎都变得柔和而清冷了几分。窗外马路的喧嚣，邻里孩童的吵闹，仿佛都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
她的世界里，只有剑，与道。
“月璃。”
静尘师太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磬轻鸣，带着一丝师长特有的温和，却又藏着一份剑修独有的冷冽，“你很好。”
短短三个字，却让苏月璃眼眶一热。
她知道，师父口中的“很好”，蕴含了多少层意思。
静尘师太的目光，在苏月璃身上缓缓扫过。她那双仿佛能斩断因果的眼眸，轻易便看穿了苏月璃体内的变化。
剑元，比离开剑斋时，精纯了何止十倍。那股剑意，不再是过去那种一往无前的锋锐，而是多了一份返璞归真的圆融与厚重。
这，是即将触摸到“虚无归一之境”门槛的征兆！
静尘师太的眼中，闪过一丝发自内心的欣慰。不愧是她慈航剑斋数百年一遇的剑道奇才，即便身在红尘俗世，这修为，也是一日千里。
但紧接着，那丝欣慰，便被一抹更为复杂的意味所取代。
因为她感觉到，在苏月璃那精纯的剑元深处，还潜藏着另一股，更为浩瀚、更为古老、甚至让她这位万象境巅峰的持剑人，都感到一丝心悸的隐晦气息。
那股气息，不属于慈航剑斋的任何一种传承。
它，至阳至刚，煌煌如大日，浩瀚如星海。
它，才是苏月璃修为能有如此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源。
静尘师太的心，微微一沉。
她知道，这股气息，来自于谁。
她的目光，终于，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了那个，从她进门开始，就一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事不关己的青年。
那个，自己徒弟的丈夫。
那个，在天榜之上，被冠以“洛神”之名，却连观星塔都只能用“敬畏”二字来形容的，神秘的男人。
洛川。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静尘师太看过来时，才缓缓抬起眼皮，回望过去。
西目相对。
没有电光火石，没有气机碰撞。
有的，只是刹那的，永恒。
在与那双眼眸对视的瞬间，静尘师太，这位修行近百载，剑心早己磨砺得坚如金刚，稳如山岳的慈航剑斋持剑人，她的道心，竟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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