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玄吃过早饭，手里攥着仅剩的百十元，向着城市中心走去。
他在城中村巷口及电线杆上看到了招聘广告，那广告牌很像一些宗门里的任务旗。
不同的是，这里的“任务”没写着“斩妖除魔得灵石三枚”，而是印着“月薪过万不是梦”“轻松工作日结薪”之类的字眼。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工作都看不懂，更不要说做了，只能朝着城里去，西处转转。
刚才试乘坐了公交，不得不说，看视频和自己体验确实不一样，坐到了县城中心，看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正想着西处逛逛，一个穿粉色马甲的姑娘甜笑着递来一只毛绒小熊：“帅哥，帮忙做个问卷调查吧，公司搞调研，填写就送礼品。”陆玄接过小熊，闻到上面有股廉价香水味。
“好了帅哥，现在需要您填写一下个人信息，还可抽奖哦。”姑娘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拉。
陆玄知道那是平板，看见“姓名”“电话”“身份号”的空格，犹豫了一下：“为何需要身份号？”
“哎呀，这是流程嘛，抽中了奖品需要邮寄，奖品都是实名制的。”姑娘笑得更甜了，指甲在屏幕上敲出哒哒声，“您看，马上就填完了。”
等陆玄填完信息，姑娘忽然从包里掏出个pos机：“恭喜您抽中我们的美容体验套餐！原价3980元，今天只要998元就能享受三次深层护理哦！”
陆玄后退半步：“吾并未同意购买。”
姑娘带着微笑道：“这个体验套餐很优惠，而且您占用了我们一个抽奖名额，又拿了刚才我给您的小熊，这就表示接受。”
“小熊可以还给姑娘，套餐确实无力购买！”陆玄道。
姑娘脸色一沉：“没钱就别贪小便宜，浪费我时间！”说完一把夺过小熊，踩着高跟鞋扭身走了，马尾辫扫过陆玄手背，带起一股风。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送礼”的套路，不过是引君入瓮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免费抽奖”“低价旅游”等连环套等着新人跳。
陆玄看着那姑娘一气呵成的动作怔了怔，然后找了个方向离开，路过一家理发店，玻璃上贴着“新人免费洗剪吹”的海报。
门口的小伙子拉开门：“哥，进来洗个头吧，今天刚开业，全免费！”
挡不住小伙子的热情，想着反正是免费的，商家应该是开业单纯冲人气，自己也在修真界见过这种套路。
陆玄被按在洗头椅上，闭眼时听见两个小工在嘀咕：“这单归我啊，我看他能办三千的卡。”
“帅哥，您这头发有点干枯啊，”洗头工的手在他头上乱揉，“我们新到了德国进口的营养精油，洗完能让头发亮得能照人。”
陆玄之前都是用清洁术，每天都能保持全身清洁，昨天理完发换了身衣服，没用法术清洁，感觉不习惯，顺口问：“多少钱？”
“不贵不贵，单次只要880，办卡的话充三千送一千！”洗头工的指甲掐着他头皮，“您看您这发质，必须得长期护理……”
陆玄猛地坐起，洗发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吾不洗了。”
洗头工还想阻拦，他己扯下围布甩在桌上，撞开玻璃门时听见身后的骂声：“穷鬼装什么大爷！”
陆玄逃离没多久，又被一姑娘拦住：“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现在办卡五折优惠，还送私教课！”
“吾不会游泳。”
“没关系啊，我们有专业教练一对一教您，包教包会！”姑娘递来传单，上面的肌肉男举着杠铃咧嘴笑，“您看这环境，恒温泳池，还有桑拿房……”
陆玄接过传单，看见背面印着“儿童早教”“英语培训”的广告。
陆玄刚要开口，姑娘又说：“对了哥，您家有孩子吗？我们楼上就是早教中心，现在报名送全年绘本……”姑娘一边说着，又往他手里塞传单：“哥，新开的瑜伽馆，体验课只要9块9——”
“姑娘抱歉对这些没兴趣，我其实是出来想找份活计。”陆玄下意识侧身避开，然后礼貌的说道。
“算了算了，我其实也是兼职。”姑娘苦笑，“看你这样子，要不试试发传单？日结70，包水。”
陆玄刚要答应，忽然被路边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三五个穿西装的男女围堵着中学生模样的男孩，袖口别着金色徽章，嘴里念叨着“财富密码”“躺赚百万”。
他皱眉——这架势，倒像修真界的邪修诱骗弟子，只是少了点魔气。
“同学，我们这是正规创业平台……”其中一个烫卷发的女人抓住男孩手腕。
陆玄刚要上前，就见街角的捕快吹着哨子跑来，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女人路过他身边时，塞来一张卡片：“帅哥，想赚钱加轻信——”
中午正在找地方吃饭的陆玄，看到一家店铺“招聘洗碗工日结”便走过去询问。老板是个胖女人，叼着烟上下打量他：“小伙子，你这白白净净的能干？”
“能。”
“行，一天一百五，管饭。”胖女人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先去后厨报到，张姐会教你。等过了客人饭点咱们再吃饭，先干活！”
后厨热气蒸腾，张姐扔给他一副橡胶手套：“看见那堆碗了吗？赶紧洗，马上要到用餐高峰期了。”
陆玄撸起袖子，看着水池里堆成小山的盘子，学长张杰，他随手抄起一个碗，用力一搓，“咔嚓”一声，碗沿碎了个口。
张姐尖叫：“你会不会洗！这碗五块钱一个，碎了要赔的！”
陆玄赶紧轻手轻脚地洗，可修真者都是吃辟谷丹的，哪干过这个，还特别滑，手劲一时拿捏不准？
十分钟不到，他己经碎了三个碗、两个盘子，还有一个汤勺被他捏变形了。胖老板冲进来时，他正对着一堆碎片发愣。
“算了算了，”胖老板挥挥手，“给你五十块，赶紧走，我这儿经不起你折腾。”
陆玄攥着五十块钱走出餐馆，听见张姐在背后嘀咕：“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少爷，来体验生活呢？”
这一天，他先后被拉着了解了健身卡、早教课、英语培训班、牙齿美白套餐、汽车美容会员。
甚至还有“墓地投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提前布局嘛，这玩意儿只会涨价不会跌。”
陆玄坐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攥着七八个不同颜色的传单，感觉比在修真界背《万妖图鉴》还累。
指尖着一张卡片上粗糙的纸纹，卡片上印着“XX国际集团”和“月入十万不是梦”的标语。
想起刚踏入修真界，一些前辈总说“凡人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的欲念成网，凡人多被俗物迷眼”。
陆玄此刻才算真正体会，“城里套路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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