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浸过宫墙，虞清歌正陪着小世子在庭院里教他认鞭穗上的银铃，青黛匆匆从月亮门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锦盒：“王妃，刚从二皇子府送来的，说是二皇子妃赏的新点心。”
锦盒打开的瞬间，虞清歌指尖微动。盒里的桂花糕香气过于浓郁，隐约压着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她不动声色地用帕子盖住盒子：“二皇子妃有心了，收起来吧。”转身时却对青黛使了个眼色——去查送点心的内侍，以及二皇子府最近的往来人等。
小世子抱着她的腿撒娇：“娘亲，我想吃糕糕。”
“这糕太甜，晚上吃会蛀牙。”虞清歌弯腰抱起他，指腹轻轻刮过他鼻尖，“爹爹说今晚带我们去看萤火虫，要不要去？”
话音刚落，萧承煜的身影己出现在回廊尽头，玄色披风被晚风掀起一角。
他伸手接过儿子，目光先落在虞清歌脸上：“刚收到影卫密报，二皇子最近和大理寺少卿来往密切，那少卿是柳家的表亲，当年柳家倒台时他藏得极深。
太子薨后，二皇子急于拉拢朝臣，怕是盯上了柳家余党手里的东西。”
虞清歌心头一凛。太子尸骨未寒，二皇子便急于动作，竟不惜勾结柳家余孽。
她想起白日刑房里死士的话，柳紫玉当年能在宫中立足，背后未必没有皇子势力撑腰，如今看来，或许就是这位看似无害的二皇子：“他们敢动我儿子，现在又想借二皇子府的手来害我？”
“未必是冲你来的。”萧承煜捏了捏她的耳垂，指尖带着暖意，“下月是太后寿宴，二皇子想借寿宴稳固储君之位，柳家余党手里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比如当年柳家贪墨军饷的账本，能扳倒几个反对他的老臣。”
正说着，青黛快步回来，脸色凝重：“王妃，送点心的内侍今早刚从浣衣局调去二皇子府，他的远房舅舅是柳家旧仆，去年流放时‘病死’在途中。”
虞清歌冷笑一声。苦杏仁味的毒药，借二皇子府之手送来，事成则她殒命，二皇子可撇清关系；事败则能嫁祸二皇子，挑拨皇室关系——柳家余党这步棋，倒是够阴毒。
“把糕送去太医院，让李院判验毒，结果首接呈给陛下。”虞清歌转身回房取软鞭，银铃轻响间带着杀气，“既然他们急着跳出来，那我们就陪他们演场戏。”
萧承煜跟着她进房，看着她将软鞭缠在腕间：“你想怎么做？”
“太后寿宴，二皇子肯定要献宝。”虞清歌从妆匣里取出一支金步摇，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在灯下闪着光，“柳家当年有支能验毒的凤钗，据说藏在柳紫玉的陪嫁里，后来不知所踪。若我猜得没错，二皇子想借寿宴献这支钗表孝心，实则是想当众‘验出’某位太妃的饮食有毒，栽赃陷害，铲除异己。”
她将步摇插在发间，转身时软鞭突然出鞘，“啪”地抽向窗边的盆栽，枝叶应声而断，切口整齐利落：“他们想借刀杀人，我就让他们自食其果。你让人盯着大理寺少卿的府邸，柳家余党藏的账本，多半在他手里。”
萧承煜握住她挥鞭的手，指腹着她腕间的红痕——那是常年练鞭留下的印记：“太后寿宴人多眼杂，我让影卫混在侍卫里，你别亲自冒险。”
“放心，我有分寸。”虞清歌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你忘了？我的鞭法不仅能护家，还能拆阴谋。”
七日后太后寿宴，紫宸殿内灯火通明。二皇子果然捧着锦盒上前，笑容满面：“儿臣寻得一支前朝凤钗，能辨百毒，献于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
金钗递到太后面前时，虞清歌突然轻笑出声：“二殿下真是有心，只是这钗……看着倒像柳侧妃当年戴过的那支。”
二皇子脸色微变：“王妃说笑了，此钗乃臣寻遍古玩店所得。”
“是吗？”虞清歌缓步上前，软鞭突然从袖中滑出，鞭梢精准地卷住钗尾轻轻一挑，金钗“啪”地分成两半，中空的钗柄里掉出一卷泛黄的纸——正是柳家贪墨军饷的账本！
殿内瞬间死寂。二皇子脸色惨白如纸，大理寺少卿更是浑身发抖，几乎要瘫倒在地。
虞清歌软鞭一甩，账本飞到皇帝面前：“陛下请看，柳家余党勾结二皇子，想用此钗栽赃太妃，还藏着账本意图威胁朝臣。”她目光扫过二皇子，“至于这毒钗，方才二殿下递到太后面前时，钗尖己沾了毒粉，幸得臣妾眼尖，否则……”
皇帝震怒，将账本狠狠摔在地上：“查！给朕彻查二皇子府与柳家余党勾结一案！”
二皇子扑通跪地：“父皇明鉴！儿臣不知钗中藏有账本，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虞清歌步步紧逼，软鞭在掌心轻转，银铃脆响敲在每个人心上，“那送毒点心到我府中的内侍，可是二皇子府之人？他的舅舅可是柳家旧仆？二殿下要不要当着百官的面，再解释解释？”
大理寺少卿见势不妙，突然哭喊着指向二皇子：“是二皇子逼我的！他说只要我交出账本帮他扳倒对手，就保柳家余党性命！太子薨逝后，他更是急着扫清障碍，连柳紫玉当年留下的毒计都敢用！”
铁证如山，二皇子百口莫辩。皇帝当即下令将二皇子禁足府中，大理寺少卿打入天牢，柳家余党按名单一一抓捕。
宴席散后，萧承煜牵着虞清歌的手走在宫道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世子早己在乳母怀里睡熟，嘴角还沾着点心渣。
“今日这鞭甩得够响，把二皇子的魂都吓飞了。”萧承煜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只是下次别再用鞭梢挑账本，手劲太大，虎口又该疼了。”
虞清歌靠在他肩上，晚风带着桂花香：“不这样怎么让他们措手不及？柳紫玉的党羽藏了这么久，总得一次清干净。”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太子刚去，宫里本就不安稳，这些人偏要跳出来找死。”
萧承煜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揉着她的虎口：“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和孩子再涉险。”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回去给你煮莲子羹，加你爱吃的桂花蜜。”
宫道尽头的灯笼暖黄如昼，将三人的身影拥在光晕里。
软鞭收起了锋芒，剑鞘藏起了冷光，唯有彼此掌心的温度，在夜色里酿成最安稳的岁月。
那些权谋诡计、旧党余孽，终究抵不过执手同行的暖意，往后余生，唯有烟火人间，岁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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