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天柱峰的晨雾里，玄元正以枯枝为笔，在青石上推演阵法。霜花凝结在他道袍的补丁边缘，将那片由南海渔民所赠的蓝布染成银白。忽有山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掠过镇岳剑，剑身嗡鸣，震落了剑柄红绳上的冰珠。
“大帝，紫霄宫传来急讯！”明儿踩着满地碎玉般的薄冰跑来，青铜古灯在她怀中摇晃，灯焰却稳如磐石。她递过一卷泛黄的符箓，边缘处还带着焦痕，“东海鲛人部落遭黑鳞蛟龙侵袭，沿海三县己被海水倒灌。”
玄元指尖拂过符箓，上面“东海告急”西字突然腾起幽蓝火焰。他想起三年前在珊瑚礁救下的鲛人少女，临别时对方赠他的珍珠，此刻正悬在镇岳剑穗上微微发烫。“备舟，我们即刻出发。”话音未落，龟蛇二将己化作舟楫，龟甲驮起巨浪，蛇尾劈开迷雾。
东海之上，黑鳞蛟龙的巨尾拍击海面，掀起的浪墙足有十丈高。玄元踏浪而来，道袍在腥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系着的孩童送的贝壳风铃叮当作响。“孽畜！还不住手！”他振臂一挥，镇岳剑引动北斗星力，在虚空中划出银色光弧。
蛟龙回首，竖瞳里倒映着玄元染血的剑尖——那是昨夜为救北疆冻伤孩童，强行运转纯阳功留下的暗伤。“真武，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蛟龙喷出毒烟，海水瞬间化作墨色，“看那些凡人，可曾记得你的付出？”
玄元的剑势顿了顿。记忆如潮水涌来：幽州老妪颤抖着为他披上棉衣，南海孩童将珍藏的贝壳塞进他掌心，武当山民在他闭关时日日供奉清水……这些画面化作金光，冲破毒雾。“他们记得，我亦记得。”他剑指苍穹，星辰之力如银河倾泻，“我护的从来不是回报，是这世间值得守护的每一份善意。”
激战正酣时，玄元忽闻水下传来孩童啼哭。透过浑浊的海水，他看见鲛人少女正用鱼尾死死护住幼崽，作者“壹思田心”推荐阅读《真武大帝传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尾鳍上布满伤痕。他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用道袍裹住鲛人母子，却被蛟龙趁机缠住腰身。龙鳞刮擦道袍的声响，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咳嗽时扯动被褥的声音。
“大帝！”明儿高举古灯跃入海中，灯焰遇水不熄，反而化作万千玄武虚影。龟蛇二将亦舍命相护，巨龟咬住蛟龙脖颈，灵蛇缠住龙尾。玄元趁机引动自身仙魄，镇岳剑迸发璀璨光芒，将蛟龙的鳞甲片片击碎。
当最后一片黑鳞坠落，蛟龙恢复成少年模样，浑身浴血地跪在珊瑚礁上：“我本是东海守将，却被邪恶之源侵蚀心智……”他哽咽着，眼中满是悔恨。玄元收起剑，从怀中掏出半块未吃完的海苔饼递过去——那是南海渔村的孩子硬塞给他的：“若愿改过，便随我守护这方海域。”
东海的风波平息后，玄元坐在鲛人部落的贝壳宫殿里。老鲛人献上珍珠酿的美酒，酒液在夜光杯中流转，宛如星河。明儿为他包扎伤口，银针穿过皮肉时，他却望着窗外嬉戏的鲛人孩童轻笑：“这点痛，可比不上当年在武当山磨破脚掌。”
夜色渐深，玄元独自走向海岸。镇岳剑斜插在沙滩上，剑穗被海风掀起，与远处渔村的灯火交相辉映。太白金星悄然现身，望着玄元愈发黯淡的仙魄，叹息着展开玉帝诏书：“帝君，三界监察司己三次弹劾，若再不归位……”
“金星可知？”玄元弯腰拾起一枚被海浪冲上岸的贝壳，上面还沾着渔村孩童的指纹，“比起凌霄宝殿的宝座，我更愿做这人间永不熄灭的烛火。”他将贝壳轻轻放在镇岳剑柄上，贝壳与珍珠碰撞的声音，恰似人间最动听的歌谣。
远处的渔船上，突然响起欢快的渔歌。玄元回首，看见鲛人少女正带着幼崽在浪花中起舞，小白龙也加入其中，用尾巴甩出晶莹的水花。月光洒在他染血的道袍上，将那个单薄的身影，映成了众生心中最巍峨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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