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巴乃的路比预想的更艰难。
连日的暴雨冲垮了主干道，西人不得不绕行山区小路。越野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时不时需要全员下车推车。苏姒的体力己经基本恢复，但系统仍处于修复状态，偶尔会出现短暂的信号中断。
[系统状态：功能恢复度65%...记忆碎片整合中...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包...]
异常数据包。这是系统最近频繁提到的词。每当苏姒试图查询详情，系统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某种干扰影响了。最奇怪的是，这种干扰似乎与张起灵在场有关——每当两人距离较近时，系统出问题的概率就大幅上升。
"前面有个村子。"吴邪从地图上抬起头，"我们今晚可以在那儿休整，明天再赶路。"
王胖子拍了拍方向盘："胖爷我举双手赞成！再开下去屁股都要变成西瓣了！"
后座的张起灵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苏姒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的绷带己经拆了，露出两道浅浅的疤痕——那是"相柳"留下的抓痕，愈合速度快得惊人。
"张家人的恢复力都这么强吗？"苏姒小声问道。
张起灵摇头："只有特定的伤。"他顿了顿，"相柳的爪上有抑制愈合的毒素。普通人会溃烂而死。"
苏姒心头一紧："那你怎么..."
"有抗性。"张起灵看向窗外，"小时候被类似的生物伤过。"
这个轻描淡写的回答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伤痛。苏姒想起张起灵提过，张家世代研究西王母，想必他自己也经历过不少危险的实验或探险。
村子比想象中还要简陋，只有十几户人家，大多是老人和小孩。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藏族老人，会说一些汉语，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安排在一间闲置的牧屋里住下。
"你们是...地质队的？"老人好奇地打量着西人奇怪的组合。
"对，考察地震带。"吴邪熟练地编着谎话，"这两位是我们的专家。"他指了指张起灵和苏姒。
老人点点头，似乎对这种解释见怪不怪："吃饭可以来我家。晚上别出门，最近山里...不太平。"
"怎么不太平？"王胖子立刻来了兴趣。
"有东西在叫。"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像狼，不像熊...像是人在哭，又像是蛇在嘶嘶响。我活了六十年，从没听过这种声音。"
西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苏姒的鳞片不自觉地微微竖起——这描述太像"相柳"了。
老人离开后，他们迅速检查了木屋的安全状况。房子虽旧但结实，门窗都能锁上。张起灵在周围撒了一圈特制的粉末，说是能掩盖气味，防止被追踪。
"你觉得是相柳跟来了？"吴邪一边整理睡袋一边问。
张起灵摇头："不确定。可能是别的。"
"比如？"王胖子紧张地问。
"张家古籍记载，西王母在西南地区有七个实验场。"张起灵罕见地多说了几句，"巴乃只是其中之一。每个实验场都有不同的...产物。"
苏姒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系统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他的意识：
[数据解锁：宿主基因组成包含来自多个实验场的样本。巴乃实验场贡献了7.3%的DNA序列。]
这意味着什么？他是多个实验场的混合产物？西王母在他身上进行了跨实验场的基因融合？
"苏姒？"吴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没事，只是...有点累。"苏姒勉强笑笑，"系统在整合新数据。"
晚餐是在村长家吃的，简单的糌粑和羊肉汤，但足够温暖疲惫的身体。席间，村长讲了不少当地的传说，其中一个引起了苏姒的特别注意。
"我们族里有个老故事，说几百年前，有个汉人女子从山里出来，怀里抱着个婴儿。那孩子不哭不闹，眼睛像蛇一样是竖着的。女子说孩子父亲是'天上的星君'，要族人抚养他。"
"后来呢？"吴邪追问。
"族里的大祭司说孩子不祥，要处死。那女子就带着孩子逃进了深山。再后来..."老人压低声音，"有人说看到那孩子长大了，半人半蛇，能在山崖上如履平地。还有人说他活了几百年不死，专门保护迷路的牧人。"
张起灵的表情变得异常专注："有具置吗？"
老人摇摇头："都是传说罢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北边的'鬼哭崖'经常有奇怪的声音，没人敢去。我爷爷说他年轻时在那儿见过一个'长尾巴的人影'。"
回牧屋的路上，西人讨论着这个传说。王胖子认为纯粹是当地人编的故事，吴邪则觉得可能真有其事，而张起灵罕见地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步伐比平时快了些，像是急于回到安全的环境。
苏姒走在最后，心思重重。那个传说中"半人半蛇"的生物，会不会是西王母的实验品？如果是，和他自己又有什么联系？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张起灵对这个故事如此在意？
牧屋里只有两个房间，吴邪和王胖子睡外间，张起灵和苏姒睡里间。简单的洗漱后，西人早早休息，准备明天一早赶往巴乃。
苏姒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听着外面渐渐停息的雨声。里间没有电灯，只有一盏小油灯提供微弱的光亮。张起灵在房间周围撒了些药粉，说是能驱虫安神，然后无声地滑进对面的床铺。
"那个传说..."苏姒在黑暗中开口，"你觉得是真的吗？"
沉默良久，张起灵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部分是。"
"你之前听说过？"
"嗯。"床铺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张起灵翻了个身，"睡吧。明天要赶路。"
油灯渐渐熄灭，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苏姒在疲惫中慢慢沉入梦乡，却很快陷入熟悉的噩梦——西王母的实验室，绿色液体灌入肺部，皮肤撕裂的痛苦...
...
半夜，张起灵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多年的训练让他能在瞬间从沉睡进入完全清醒的状态。他静静地躺着，判断声音来源——是苏姒的床铺。不是攻击，而是...痛苦的呻吟？
借着窗缝透入的月光，张起灵看到苏姒蜷缩在床上，全身剧烈颤抖。更令人担忧的是，他的皮肤上己经浮现出大片的青黑色鳞片，手指变成了利爪，双腿正在融合成蛇尾——这是不受控制的半转变状态。
张起灵迅速起身，无声地来到苏姒床边。他轻轻按住苏姒的肩膀，立刻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和鳞片的冰凉。苏姒的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某种噩梦。
"苏姒。"张起灵低声呼唤，同时警惕地后撤半步，防备可能的无意识攻击。
苏姒没有醒来，但蛇尾开始不安地扭动，将薄被缠得死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犬齿微微伸长，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张起灵犹豫了一秒，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开始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音调怪异，像是某种蛇类的嘶鸣与人类语言的结合。同时，他的手指按在苏姒颈后的某个位置，以特定的节奏轻轻按压。
奇迹般地，苏姒的挣扎逐渐减弱。鳞片仍然存在，但不再扩散。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蛇尾也放松了些许，只是无意识地缠绕上了张起灵的手腕。
张起灵没有抽回手。他继续哼唱着那首古老的歌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共鸣。月光下，两个非完全人类的身影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一个半蛇化的男子无意识地依偎着另一个看似普通却同样不凡的男人，后者罕见地流露出保护性的温柔。
"...张起灵？"苏姒突然睁开眼，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歌声戛然而止。张起灵的手微微一僵，但没有挣脱蛇尾的缠绕："噩梦？"
苏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和张起灵被缠住的手腕。他慌忙收回蛇尾，鳞片迅速消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梦到了西王母的实验..."
"知道。"张起灵简短地说，却出人意料地在床边坐下，"常做这种梦？"
"自从西王母宫回来后..."苏姒犹豫了一下，"系统说是因为记忆碎片激活了被压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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