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周浩看着手机屏幕上苏令仪的名字，刚才那通没头没尾的警告电话还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拨过去。
他深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像是要把心里的那点别扭和无奈一起吐掉。欠人情，尤其是欠苏令仪这种神秘莫测的女人的情，滋味并不好受。但眼下，为了抓住云裳私房菜这个机会，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接了起来。
“周先生？这么晚还有事？”苏令仪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刚才那通电话根本没发生过。
周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苏小姐，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
“说吧。”苏令仪言简意赅。
“是这样，”周浩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边刚得知一个消息，本地有家叫‘云裳私房菜’的餐厅，他们的老板李云裳，正在找高品质的百香果原浆供应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周浩心里有点打鼓，继续说道：“我那个朋友的果汁厂，绿源，正好有能力生产这种原浆，而且品质绝对有保证。只是，我跟这位李老板完全不认识，贸然上门恐怕不合适。我想问问，苏小姐您……认不认识这位李云裳老板？或者，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他说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苏令仪的回答。他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苏令仪可能正挑着眉，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这个刚刚借了两百万，转头又来求帮忙的“穷小子”。
果然，苏令仪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玩味：“周先生，你是想让我做你的掮客？”
周浩脸上有点发烫，干笑道：“苏小姐说笑了。这不是……这不是正好有这个机会嘛，对绿源来说很重要。而且，我相信我们的产品绝对能让李老板满意，也算是给苏小姐您介绍个靠谱的供应商，不是坏事。”
“哦？这么有信心？”苏令仪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云裳私房菜的李云裳，我确实认识。她对食材的要求，近乎偏执，尤其是招牌菜用的东西，差一点都不行。你们绿源，确定能达到她的标准？”
“绝对能！”周浩立刻保证，“不瞒你说，我们找到了一批顶级的百香果，技术上也没问题。只要能见到李老板，我有信心用样品说服她。”
苏令仪又沉默了片刻。
周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仅仅是一单生意，更是绿源打入高端市场，提升品牌形象的关键一步。
如果苏令仪拒绝，他再去想别的办法，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帮你引荐，倒也不是不行。”苏令仪终于开口了，语气依旧平淡，“不过，周先生，你可要想清楚。我帮你这一次，算是额外的人情。以后我让你办的事，难度可能会相应增加。”
周浩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苏令仪的每一次“帮助”，都明码标价，只是这价格不是金钱，而是未来某个未知的“麻烦”。
但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富贵险中求，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
“我明白。”周浩沉声应道，“只要苏小姐开口，不违法违德，我周浩一定尽力而为。”
“好。”苏令仪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李云裳那边，我会帮你联系。”
“一定！多谢苏小姐！”周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不用谢我，记在账上就好。”苏令仪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令仪挂电话的速度总是很快。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周浩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不知不觉己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和苏令仪打交道，太费心神了。
周浩甩了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
不管怎样，云裳私房菜这条线算是搭上了，这是目前最重要的。
他拿起手机，又给刘子扬拨了过去。
“喂！浩子！又干啥？催命啊！”刘子扬的声音依旧亢奋，背景噪音更大了，似乎还有工人的吆喝声。
“样品！百香果原浆的样品！最高品质，不计成本那种！尽快给我弄出来！”周浩首接下达指令。
“啊？哦哦！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去弄！保证给你弄出最好的！”刘子扬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答应下来，“对了，浩子，你找这玩意儿干啥？甜蜜蜜那边要的是混合果汁啊。”
“有别的用处，以后再跟你细说。总之，这事儿很重要，关系到咱们绿源能不能打响名头，你亲自盯着点，品质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周浩严肃地叮嘱道。
“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刘子扬拍着胸脯保证，“我先挂了啊，这边忙着调试呢！”
挂了电话，周浩心里踏实了不少。
绿源那边有刘子扬盯着，生产应该没问题。
现在就等苏令仪的消息，看什么时候能见到李云裳了。
他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碌碌无为的失业中年，到现在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手里捏着几百万的合作，还掌握着能扳倒一个副总的黑料。
刺激，但也危险。
城建集团那边，曹海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令仪这边，两百万的借款和不断叠加的人情债，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还有那个嫉恶如仇的女警察林溪，虽然暂时是友非敌，但保不齐哪天自己哪个行为触碰到她的底线。
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
轻手轻脚回到房间，轻轻打开手机灯光。
一双儿女相互依偎着睡觉。
于悦侧躺着身子，一副温柔的脸庞，周浩看了近二十年，却总也看不腻。
儿女双全，娇妻在卧。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走下去。
如今，好好睡觉，养足精神，等待明天苏令仪的消息，无论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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