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招待所外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晨曦微露，空气清冷。
“林警官，您说，我听着。”
“市一院和中心医院，昨晚陆续收治了五名食物中毒的市民，症状都是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林溪语速很快，“我们初步调查，他们发病前都饮用过同一款饮料——绿源牌的橙汁。而且，购买地点都是在大学城西门外和旁边城中村的无证小摊贩那里。”
果然！
周浩心头一凛。
范海洋这老狐狸，果然是双线操作。
一边让王五赵西准备用带料的第二批次搞个大新闻，一边己经用第一批次的“正常”产品（或许也动了手脚，但没那么狠）通过非正规渠道铺货，制造小范围中毒事件，先败坏绿源的声誉。
“什么？！”周浩的声音适时地拔高，带着惊愕和难以置信，“林警官，这不可能！我们绿源的品控是行业内最严格的，每一批产品都有留样检测，绝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是不是有人……”
“周先生，你先别激动。”林溪打断他，“我们当然不会仅凭受害者一面之词就下定论。但五个人，不同地点购买，都指向你们的产品，这绝非偶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浩当然明白。
这是警方在给他施压，也是在提醒他，事情己经进入官方视野了。
“我明白，林警官。”周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一个受害者企业主的愤怒与无助，“我们公司最近确实不太平，之前就有人恶意投毒，幸亏发现及时。这次……我怀疑，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栽赃陷害！针对我们绿源！”
“栽赃陷害？”林溪那边顿了一下，“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这个……”周浩迟疑了一下，“林警官，商场如战场，竞争激烈，眼红我们绿源发展快的肯定有。但没有证据，我也不好乱说。不过，上次那个张强，虽然抓到了，但他背后的人……”
他点到为止，没有首接提曹海和范海洋，但相信以林溪的敏锐，自然能联想到上次他“无意间”提及的范家父子。
“我理解你的顾虑。”林溪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这样吧，周浩，你尽快来一趟支队，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关于产品批次、生产流程以及近期公司内部人事方面的信息。另外，你最好也准备一份官方声明，回应一下社会关切，现在网络上己经有一些零星的讨论了。”
“好，我马上过去！”周浩立刻答应。他知道，自己必须去，而且要表现得积极配合。
挂断电话，周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范海洋这组合拳，打得又快又狠。
先用小规模中毒事件引发警方关注和舆论危机，再准备用王五手里的“猛料”彻底锤死绿源。如果不是系统及时预警，如果不是小小鱼团队给力，如果不是王五自杀（未遂）出了岔子，现在绿源恐怕己经万劫不复了。
他看了一眼招待所三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王五应该己经被救护车接走了。
他需要立刻确认王五的情况。
周浩拨通了小小鱼的电话。
“小小鱼，人怎么样了？”
“刚到医院，洗胃了，暂时稳住了，但还在昏迷。”小小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医生说像是过量服用了某种强效镇静剂或者农药，具体等化验结果。妈的，这小子命真硬！对了，我让我的人守在急诊室门口了，也跟医生打过招呼，就说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自己想不开，尽量别惊动警察。”
“干得漂亮。”周浩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就有机会，“千万盯紧了，别出任何岔子。我怀疑，有人不想让他开口。”
“放心，这瓜田我亲自看着，谁也别想偷瓜！”小小鱼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对了，周老板，你那边怎么样？警察找你了？”
“嗯，林溪刚打来电话，让我去支队一趟，说是医院收治了几个喝我们果汁中毒的。”
“哦？这么快？”小小鱼来了兴趣，“警方怎么知道的？”
“先别急。”周浩提醒道，“王五这条线现在极其关键，但也极其危险。他‘自杀’的时机太巧了，还有那条关于曹海输血的短信……这里面水深着呢。”
他把匿名短信的事情跟小小鱼简单说了一下。
“曹海输血？医院记录？”小小鱼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嗤笑，“有意思，真有意思！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有人想帮曹海洗脱？或者……是想把水搅得更浑？”
“不管是什么，都说明我们动了不该动的人，或者说，动到了某些人最核心的利益。”周浩感觉自己像是在迷雾中行走，每一步都可能踩空，“王五那边，除了盯紧，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自杀’前接触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异常。”
“明白，交给我。”小小鱼应道，“你先去应付警察吧，记住，咱们现在是‘受害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知道了。”周浩挂了电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他让刘子扬派来的兄弟先开车送他回市区，准备去市局配合调查。
车子刚驶出城中村，周浩的手机再次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他愣了一下，是林溪。
这才刚挂断几分钟？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林警官？”
电话那头的林溪，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冷静，而是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震惊和严肃，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周浩！”林溪几乎是喊出来的，语速极快，“你先别来支队了！情况有变！我们……我们刚拿到医院送来的其中一份中毒者呕吐物和剩余果汁的紧急化验报告……”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周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等待着林溪接下来的话。
“报告显示……”林溪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旁边的人听到，“除了高浓度的工业甜味剂和致泻成分……里面还检测出了……人的血液成分！”
血液成分？！
周浩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王五他们准备倾销的那一批带血的果汁，而是己经导致市民中毒、被送到医院化验的、更早流通出去的那一批里，也发现了血液？！
这怎么可能？难道王五他们之前也失手过？还是说……
“林警官，”周浩的声音有些干涩，“血液……是谁的？”
“正在加急进行DNA比对！”林溪的声音斩钉截铁，“周浩，这件事的性质，可能己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你必须立刻、马上，到市局来！我们需要你提供一切你知道的线索！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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