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灵蕴秘境归来,姜晚感觉整个世界在眼中都清晰了数倍。玄九峰那棵歪脖子树的叶脉,在【气运之瞳】下不再是模糊的青色光晕,而是能分辨出每一缕细微的生机流转。丹田内的灵力愈发凝练,更重要的是,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遗失的天命】之力,像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感知,而是可以被她主动引导和影响。
她发现,自己竟能将这股力量短暂地“投影”出去,形成一种影响现实的“气运幻象”。
她曾悄然对着一只偷食她药圃灵草的野兔,尝试着投影出一丝“迷途”的气运,那兔子果然晕头转向,在原地打转了半天,最终一头撞在树桩上,悻悻而去。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尝试,却让姜晚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随着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加深,姜晚在宗门内行走时,看得也愈发透彻。她注意到,宗门内一些被誉为“天骄”的弟子,比如玄武峰那位新晋的核心弟子赵师兄,其头顶的气运光环虽炽盛如骄阳,金光灿灿,隐隐有虎啸龙吟之相,但姜晚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斧凿”痕迹。那气运的流转,过于顺畅,过于完美,完美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而非自然生长的繁花。
“原来,不过是些‘天选打工人’。”姜晚心中冷笑,这些人,恐怕只是慕玄或者某个幕后黑手精心培养的“气运棋子”,他们的命运轨迹,早己被无形的手规划好了。
既然看透了这一点,姜晚便不介意在这潭水中再添几分变数。她开始利用新掌握的“气运投影”能力,在宗门内制造一些无伤大雅却又意味深长的“巧合”。
丹器堂的刘长老,为人正首,却因不擅钻营,常年被排挤在权力边缘,一身炼丹术无处施展,气运也只是黯淡的灰白色,夹杂着郁结的墨绿。姜晚在一次“偶遇”刘长老后,悄然将一丝从某块“聚灵宝玉”上剥离的“机缘”气运,混杂着自己的一丝“天命”之力,投影到了刘长老身上。
数日后,宗门内便传出消息,刘长老在一次整理废弃丹方时,竟意外参悟出一种失传己久的古丹方,此丹方能大幅提升炼气期弟子突破的成功率。宗主大喜,当即委以重任,刘长老一扫颓势,气运也随之水涨船高,变得明亮起来。
而平日里仗着兄长是内门执事,横行霸道,没少欺压外门弟子的张扬,就没那么好运了。姜晚在目睹他又一次强抢新入门弟子的月例灵石后,只是隔着人群,对着他头顶那股嚣张跋扈的赤红色气运,轻轻投影了一丝“当众出糗”的晦暗气流。
次日,在宗门小比的擂台上,这张扬本想大出风头,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身术时平地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磕掉半颗,更在慌乱中失手,被一个平日里被他瞧不起的弟子一招击败,颜面尽失,其兄长也因此受到牵连,被训斥了一番。
这些小动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也让青玄宗这潭看似平静的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更让姜晚警惕的是,她发现慕玄在宗门各处,都布下了极其隐秘的“气运锚点”。这些锚点大多隐藏在灵脉汇聚之地,或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建筑之内,它们如同贪婪的根系,不断汲取着宗门弟子逸散的气运,甚至宗门本身的底蕴气运。
“慕玄,你到底在图谋什么?”姜晚的指尖在树干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这发现让她不寒而栗,慕玄的力量来源,恐怕与这遍布宗门的气运大阵脱不了干系,甚至,这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的巨大阴谋。
玄武峰之巅,密室之内。
慕玄的眉头紧锁,自灵蕴秘境那次异动之后,他心中的不安感便挥之不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宗门内那股“异常”的气运波动,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加难以捉摸。
他曾数次亲自以神识探查,试图锁定那股让他屡屡受挫的“异常”。然而,每一次他的神识即将触及目标时,那股气运便会瞬间变得如顽石般沉寂,或如枯草般萧索,与周围环境的气运完美融合。
“死物化……不对,比死物化更高明,竟能模拟万物气运,还能随时变幻……”慕玄的指节微微发白。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总能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找到缝隙,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留下一个嘲讽的背影。
他甚至开始怀疑,宗门之内,是否还潜藏着第二个,甚至更多的“异常者”。灵蕴秘境核心那股磅礴的古老气运,绝非寻常弟子能够引动,难道是某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强大存在,因秘境开启而苏醒了一丝意志?
这个猜测,让慕玄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去防备那些潜在的、来自远古的威胁,反而给了姜晚更多的喘息和操作空间。
凭借孙长老无意中透露的一些宗门秘闻,以及【气运之瞳】的指引,姜晚将目标锁定在了青玄宗后山一处鲜有人知的废弃藏经阁。此地据说曾是宗门重地,后因一场大火而荒废,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被列为半禁区。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姜晚如同幽灵般潜入了废弃藏经阁。此地气运混乱驳杂,弥漫着衰败与死寂的气息,但也正因如此,更容易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在残破的书架间穿梭,【气运之瞳】全力运转,搜寻着任何异常的气运波动。终于,在一面布满青苔的石壁前,她停下了脚步。石壁之后,隐隐传来一股被刻意压制、却依旧能被她捕捉到的微弱而古老的气运阵法波动。
姜晚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丝【遗失的天命】之力,小心翼翼地触碰在石壁的阵纹节点上。她没有选择暴力破解,而是如同庖丁解牛般,顺着阵法的气运流向,模拟出与之同源的气息,一点点将其消融、引导。
“咔嚓——”一声轻响,石壁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尘封的玉匣。
姜晚走上前,拂去玉匣上的灰尘,将其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功法秘籍,也不是奇珍异宝,而是一叠泛黄的兽皮信件。
信件上的字迹古朴,带着岁月的沧桑。姜晚一封封看下去,心神越发震动。
这些信件,竟是青玄宗的创派祖师,与一个自称“守夜人”的神秘组织的往来通信!
信中多次提到“天命归属”、“窃取天火”、“封印禁忌”等字眼。其中一封信更是让姜晚遍体生寒——
“……天命有常,非人力可夺。然,姜氏一脉,窃天之幸,欲掌轮回,此乃逆天之举。吾等奉天之谕,己助道友布下‘锁龙’之阵,断其国祚,封其血脉。然,天道五十,遁去其一,其血脉深处,或有遗珠。若他日此‘遗珠’现世,必引天命再争,届时,望道友谨记今日之约,共诛此獠,以正乾坤……”
姜氏一脉!锁龙之阵!封印血脉!
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姜晚心上。原来,她的家族,她的血脉,竟与这所谓的“天命之争”息息相关!而青玄宗的创建者,便是覆灭她王朝的帮凶之一!
那么,慕玄呢?他当年覆灭姜氏王朝,献祭她的心头血,是否也是这“天命之争”的一环?他究竟是棋手,还是也如这创派祖师一般,是某个更庞大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姜晚捏紧了手中的信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对慕玄的恨意依旧刻骨,但此刻,这恨意之中,却又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如果慕玄也是身不由己,那她复仇的对象,又该指向何方?
不,无论如何,慕玄亲手将她推入深渊,这份仇,必须报!
但眼下的青玄宗,己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她必须尽快脱离此地,去寻找更多关于“天命之争”和那个“守夜人”组织的线索。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姜晚心中悄然成型。她需要一场足够大的混乱,一场足以让青玄宗自顾不暇的混乱,才能让她有机会在浑水摸鱼中,带着这些惊天秘密,安然离去。
夜风吹过废弃藏经阁的窗口,发出呜咽的声响,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低鸣。姜晚的眸光在黑暗中闪烁,带着一丝疯狂,也带着一丝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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