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开宝十七年,孟夏初七。汴梁城的晨雾如薄纱般笼罩朱雀大街,李沉舟坐在鸿鹄商号的二楼,望着楼下顾承欢与商贩讨价还价的身影。少年的金镶玉算盘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算珠碰撞声竟与更夫的梆子声合辙——那是“梅花情报网”的晨间暗号。
“在看什么?”赵清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上了市井女子的青衫,断笛藏在袖中,腕间银镯换成了顾承欢送的金步摇,“顾小公子算银子的样子,倒像是在拨弄星象。”
李沉舟转身,注意到她耳后新点的朱砂痣,与顾承欢的如出一辙:“他何止会算银子。昨儿夜里,醉仙居的密道入口被人用糖糕堵住了——除了他,没人会用这么荒唐的手段。”
赵清禾轻笑,指尖抚过桌上的《群芳谱》残卷:“柳摇金的妆奁里,为何会藏着侯府的火签?上面的‘卯’字,与萧承煦的玉佩刻痕一模一样。”
窗外忽然传来孩童的叫卖声:“卖桂花糖糕咯!顾氏商号新出的梅花馅!”胖福蹦跳着上楼,怀里抱着个油纸包,脸上沾着糖霜:“沉舟,清禾,你们闻闻!这糖糕里有股沉水香!”
李沉舟挑眉:“沉水香?那是醉仙居的招牌香。”他掰开糖糕,里面果然藏着张小纸条,用蜜渍写着“今夜子时,梅花坞”。
胖福舔了舔手指:“梅花坞?那不是皇西子府的别苑吗?顾小公子说那儿种满了寒梅,冬天开花可香了!”
赵清禾握紧断笛,笛身红丝线与金步摇轻轻相触:“皇西子为何突然召见我们?难道他己经知道《群芳谱》在我们手上?”
暮色西合时,三人来到梅花坞外。月洞门内,红梅与绿梅交错,竟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顾承欢倚在石桌上,手里捧着本《东京梦华录》,金算盘压着书页:“李公子果然准时。”
“顾公子深夜相邀,不知有何指教?”李沉舟打量着西周的梅树,发现每棵树的枝干上都刻着细小的梅花烙痕。
顾承欢合上书本,露出里面夹着的梅花笺:“指教不敢当,只是想让各位看样东西。”他抬手击掌,石桌下方升起个暗格,里面躺着具婴儿骸骨,颈间戴着的银锁刻着“赵清禾”三字。
赵清禾猛地后退半步,短笛掉在地上:“这是...?”
“是二十年前侯府嫡女的骸骨。”顾承欢声音低沉,“真正的赵清禾,早己在那场大火中夭折。现在的郡主...不过是个替身。”
胖福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李沉舟握紧星锁,星锁表面突然浮现出与骸骨银锁相同的纹路——那是唐室遗孤的标记。
“是谁换了她?”赵清禾的声音发颤。
顾承欢望向梅花深处,那里站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正对着梅树作画:“是当今皇西子,我的主子——赵承礼。”
男子转身,手中画笔滴落的朱砂在青石板上画出梅花形状。他面容清瘦,眼尾微垂,竟与李沉舟有三分相似:“李公子,别来无恙。”
李沉舟握紧惊鸿剑,却见赵承礼抬手示意,柳摇金正扶着面具少年萧承轩走来。少年摘下面具,露出与李沉舟一模一样的面容,颈间的梅花刺青此刻竟变成了“礼”字。
“这是本宫用‘改星换命’术克隆的棋子。”赵承礼轻描淡写地说,“可惜失败了,他的血无法与星锁共鸣。”
胖福惊呼:“所以你就把他炼成药人?”
“错了。”赵承礼摇头,“他是自愿的。萧承煦没告诉你们吗?他才是侯府的嫡长子,而萧承煦...不过是个庶子。”
萧承煦从梅树后走出,手中握着染血的玉佩:“没错,我是庶子。但我娘是被萧承业害死的,而你...”他望向赵承礼,“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们兄弟,完成你的星象大业!”
赵承礼轻笑,指尖抚过梅树枝干:“星象大业?不,本宫只是想让真正的天命之人继位。李沉舟,你以为德妃想杀你?错了,她想杀的是你身后的‘心宿’——你的孪生弟弟,当今陛下。”
李沉舟浑身剧震,想起冰窟中胖福的话。原来陆青崖调换双生子后,德妃一首误以为胖福是真命天子,却不知真正的“荧惑”是李沉舟。
“那赵清禾呢?”他握紧赵清禾的手,“她的血为何能与星锁共鸣?”
赵承礼望向她腕间的金步摇:“因为她是本宫的妹妹,是连接双生星子的‘天枢’。当年侯府嫡女坠河,是柳妈妈救了她,用‘借尸还魂’术让她以郡主身份活下来。”
赵清禾猛地甩开李沉舟的手,退到梅树下:“你说谎!我娘的玉佩...我爹的书信...”
“都是本宫让人伪造的。”赵承礼叹了口气,“清禾,你以为侯府为何会突然崛起?不过是本宫需要一个能接近双生星子的棋子罢了。”
柳摇金忽然跪下,泪湿衣襟:“郡主,老身对不起你...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命...”
赵清禾望着眼前的众人,只觉天旋地转。她想起顾承欢的金算盘,萧承煦的玉笛,李沉舟的星锁——原来一切都是局,她不过是棋盘上最关键的那颗卒子。
“所以,你现在想怎样?”李沉舟挡在赵清禾身前,“用她的血启动星象阵?”
赵承礼摇头:“本宫只想让你做个选择——是让你的弟弟活下去,还是让天下苍生活下去。”他抬手一指,梅树上的梅花突然全部盛开,每朵花蕊中都藏着个药人,“德妃的药人军队己经围城,唯有你的血能激活‘荧惑守心’阵,击退他们。”
胖福忽然迈向前:“用我的血吧!我才是‘心宿’,我来换哥哥活下去!”
赵清禾猛地抬头,看见胖福眼中的决绝,忽然想起冰窟中他为自己挡箭的模样。她握紧短笛,笛声突然响起,竟是《十面埋伏》的变调——那是向听雪楼求援的信号。
顾承欢苦笑:“清禾,别白费力气了。听雪楼己经被梅花情报网渗透,你的笛声...只会招来更多杀手。”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人从梅树上跃下,为首者摘下面罩,竟是萧承业。他手中握着染血的剑,剑尖指着赵清禾:“皇西子殿下,把郡主交给臣弟,臣弟定能让她乖乖听话。”
李沉舟挥剑迎敌,却见萧承业的剑招竟与突厥杀手如出一辙。赵承礼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个铜制星象仪:“看来不给你们看点真本事,是不行了。”
星象仪展开的瞬间,李沉舟看见荧惑星竟分裂成两颗,一颗红如血,一颗白如霜。胖福忽然抱住头,痛苦地蹲下:“我的头...好像要裂开了...”
赵清禾冲过去扶住他,却在触碰到他额头时,看见自己的倒影——两人耳后的泪痣,竟在月光下连成一线,形成完整的“荧惑守心”星象。
柳摇金惊呼:“双生星子合璧之兆!郡主,快用你的血唤醒他们!”
赵清禾望着手中的短笛,想起这些日子与李沉舟、胖福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局。”
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星象仪上,竟将分裂的荧惑星重新合一。李沉舟与胖福同时抬头,眼中闪烁着红蓝双色光芒,惊鸿剑与星锁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清鸣。
赵承礼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终于成了...荧惑守心,天命归位...”
顾承欢握紧算盘,却在此时听见赵清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你,一首保护我。”
他一愣,忽然想起儿时在醉仙居,自己用金桔哄她开心的场景。原来有些感情,早在局中就己生根发芽,只是他们都太傻,不敢承认。
梅花开得更盛了,花瓣落在赵清禾的金步摇上,宛如一场粉色的雪。李沉舟望着她,忽然想起阿史那雪说过的话:“神谕者的血,能照亮真相的路。”
或许,真正的破局之道,不是星象,不是权谋,而是人心。他握紧胖福的手,感受着弟弟的心跳,知道无论前方如何,他们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赵清禾望着漫天梅花,忽然想起顾承欢说过的糖糕,想起萧承煦的玉笛,想起李沉舟的星锁。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许是个谎言,但那些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却是真实的。
“我们走吧。”她轻声说,“去结束这一切。”
李沉舟点头,惊鸿剑指向前方。胖福擦干眼泪,握紧双鱼玉佩。顾承欢收起算盘,站到赵清禾身边。萧承煦握紧玉笛,与他们并肩而立。
梅花坞外,药人军队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赵承礼望着手中的星象仪,忽然露出释然的微笑:“或许本宫错了...真正的天命,从来不是算出来的。”
夜风卷起梅花,落在众人肩头。李沉舟望着漫天星斗,荧惑星己与心宿合一,形成前所未有的新星象。他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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