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咸平三年，立冬。雁门关内的难民营飘来苦涩的炊烟，李沉舟蹲在篝火旁，用惊鸿剑拨弄着锅里的野菜粥。旁边的小女孩攥着他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大人，糖糕真的能打跑契丹人吗？”
他转头，看见女孩颈间挂着块焦黑的糖糕——那是胖福三天前分发的“定心糕”。“能啊。”他轻笑，用剑穗替女孩拂去脸上的煤灰，“就像你这块糖糕，虽然黑了点，但甜味还在。”
远处传来顾承欢的算盘声，少年正指挥商队搭建临时医棚：“左三排放创伤药，右五排摆胖福的糖糕，记住，糖糕和泻药分开！”他瞥见李沉舟的身影，故意提高声音，“沉舟兄，要不要来帮我算算账？算错了可就没糖糕吃了。”
李沉舟摇头起身，却在路过粮车时顿住——车上的“震天雷糖糕”被重新码放成堡垒形状，每个糖糕上都插着小草旗，旗面写着“甜退胡骑”。他忽然想起十年前汴梁的元宵灯会，那时他们在破阵，而现在，在筑梦。
青崖谷的归墟之井旁，阿史那雪望着井中倒映的李沉舟身影，神谕石碎片发出柔和的光。圣山巫医捧着琉璃瓶走来：“神谕者，契丹人的‘天狼噬心’阵在吸收死亡怨气，归墟之井的人心力量正在减弱。”
她握紧银鞭，鞭身的咒印映在井壁上：“那就让我用神谕者的血，为归墟之井续力。”
巫医大惊：“不可！您的血...会暴露神谕者的位置！”
阿史那雪望向雁门关方向，嘴角扬起坚定的笑：“沉舟他们在守护百姓，我守护归墟之井，这不是暴露，是约定。”
雁门关上，赵清禾用短笛挑起契丹斥候的密报，上面用朱砂写着“双生星子，人心为刃”。萧承煦的玉笛敲了敲她的肩膀：“清禾，契丹人开始研究我们的战术了。”
她点头，目光落在密报边缘的梅花烙痕上：“天狼子不愧是柳妈妈的旧部，连我们用《击壤歌》破阵都算到了。”她转身望向关内，难民们正用糖糕渣在地上画星象图，“不过他忘了，民心不是星象，算不透，也困不住。”
萧承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胖福正在教孩子们用糖糕摆北斗七星。夕阳的余晖中，孩子们的笑声与远处的驼铃声交织，竟比胡笳声更清亮。他忽然想起赵清禾说的看梅花，玉笛在掌心转出个花：“清禾，等开春了，我陪你去青崖谷，给柳伯母扫扫墓吧。”
她愣了愣，断笛险些滑落：“好。顺便...看看陆先生的人心碑。”
契丹王庭，耶律齐盯着手中的糖糕，糖糕上的红点像极了宋人血书的指印。天狼子躬身道：“王子殿下，宋人用糖糕瓦解我军士气，此等卑贱手段...”
“卑贱？”耶律齐突然捏碎糖糕，“你闻闻，这甜味里带着麦香，是中原百姓家里的味道。我们的铁骑踏碎了他们的灶台，他们却用灶台的余温化成糖，粘住我们的马蹄。”他望向帐外的天狼星，“你说，究竟是谁在卑贱？”
天狼子脸色微变，袖中的梅花仪轻轻震动——那是赵清禾的断笛在吹奏《梅花三弄》。他忽然想起柳摇金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恨，而是怜悯。这种感觉让他握紧了拳头。
深夜，雁门关的箭楼。李沉舟望着契丹阵营的篝火，星锁突然发烫，显现出阿史那雪滴血入井的画面。他握紧锁身，剑穗上的突厥绳结硌得掌心生疼。顾承欢的算盘声从身后传来：“在想阿史那姑娘？她可比你想象的坚韧。”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沉舟转身，看见少年手中托着盘糖糕，上面用蜜饯摆着“平安”二字。
顾承欢挑眉：“就许你忧国忧民，不许我雪中送糕？”他放下盘子，算珠拨出归墟之井的方位，“胖福说，归墟之井的人心力量涨了三成，阿史那姑娘果然是关键。”
李沉舟拿起糖糕，甜香中混着一丝血腥——那是阿史那雪的血。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圣火坛的约定，喉咙发紧：“顾承欢，你说我们真的能结束这场战争吗？”
少年收起玩笑，认真道：“当年我们能破星陨祭，现在就能退契丹军。因为我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什么？”
“糖糕，和愿意为糖糕而战的百姓。”
与此同时，契丹阵营的天狼子独自走向旷野，掏出柳摇金的梅花簪。簪头的梅花纹路与他袖口的烙痕吻合，却多了一丝温润。他对着天狼星跪下，用契丹语低语：“楼主，当年你选择赵清禾，是不是因为她眼中有光？”
簪子突然发出微光，映出柳摇金的幻影：“天狼，星象术的最高境界，不是操控人心，而是守护人心。你看这梅花，开在寒冬，不是为了战胜冰雪，而是为了让世人知道，春天总会来。”
天狼子落泪，梅花簪化作粉末随风而去。他起身望向雁门关，袖口的梅花烙痕渐渐淡去，露出下面的北斗痣——那是陆青崖亲授弟子的标记。
张铁嘴的说书声在难民营响起：“霜糖作刃雪作袍，人心为甲骨为刀。胡儿不解甜中计，笑看星霜化玉糕...”
李沉舟咬下糖糕，甜味在舌尖炸开，混着记忆中的硝烟与星光。他知道，这场战争的终局，不在星象图上，而在每个百姓手中的糖糕里，在每个战士眼中的光里。
胖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沉舟！小顾说糖糕宴开始了，清禾和萧二哥都带了酒！”
他轻笑，将最后一块糖糕分给篝火旁的老人。星火映照下，老人眼角的皱纹里溢出笑意，像极了十年前醉仙居的张铁嘴。
关外的夜风带来胡笳的余韵，却再无往日的凄厉。李沉舟握紧星锁，剑穗与糖糕的甜香缠绕在一起。他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霜雪，只要有这群人在，就能把寒冬，熬成糖糕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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