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夜”顶层总统套房内，白雾缭绕的温泉汤池旁，支起了一张上好的红木八仙桌。
麻将牌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夹杂着张学良等人兴奋的叫嚷。
陈枭坐在主位，脸上挂着随和的笑意，手气却仿佛差到了极点。
他面前的筹码己经堆成了小山，但都是别人赢过去的。
“哈哈，清一色，杠上开花！胡了！”张学良兴奋地将牌一推，满脸通红地大笑，“陈兄，承让，承让了啊！”
“汉卿老弟手气是真好，我今天算是栽了。”
陈枭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将一沓筹码推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心疼。
一旁的冯庸看得眼热，搓着手道：“陈先生真是豪气！这手笔，在奉天都少见！”
他们通宵打牌，从天黑打到天亮，陈枭输得最多，却也赢得最彻底。
他赢得的是这几位奉天大帅府公子哥发自内心的亲近和好感。
尤其是张学良，早己一口一个“哥”叫得无比自然。
牌桌上的输赢是小，人情世故的输赢是大。
陈枭很清楚，这十万大洋，买的是一张通往东北的门票，买的是未来奉系军阀继承人的友谊。这笔买卖，划算至极。
晨光熹微，牌局终于散了。
陈枭亲自将喝得半醉，勾肩搭背的张学良一行人送回客房休息，这才转身离去，眼中的随和与醉意瞬间消散，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
……
次日，梁府公馆。
梁少麒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在向自己的叔叔梁启元汇报昨夜的情况。
他将陈枭如何与张学良结拜，又如何在牌桌上“一掷千金”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一个晚上，就输了将近十万大洋？”梁启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
“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梁少麒心有余悸地补充道，“而且不是故意输，是那种光明正大的输，让少帅他们赢得特别痛快，觉得全凭自己本事。”
梁启元放下茶杯，缓缓踱步到窗前，陷入了沉思。
十万大洋，对如今的陈枭来说或许不算伤筋动骨，但用这种方式花出去，其背后展现出的手腕和心胸，就绝非寻常帮派头目可比。
拉拢人心，收买友谊，尤其是对张学良这种身份特殊的人物，其政治目的不言而喻。
“这个陈枭……”梁启元喃喃自语，眼神愈发凝重，“做生意，他能无中生有，点石成金；对付日本人，他敢以命相搏，雷霆万钧；如今网罗人心，又如此不拘一格，挥洒自如。此人，手段通天啊。”
梁少麒听着叔叔的感叹，深以为然。他现在终于明白，大帅为何会说，这个陈枭是条龙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枭尽地主之谊，陪着张学良等人逛遍了上海滩的繁华所在。
张学良对这个新认的兄长越发佩服，陈枭不仅能聊《射雕》里的家国大义，也能谈列强环伺下的国事艰难，其见识之广博，眼光之深远，常常让张学良有醍醐灌顶之感。
在张学良一行人即将离沪的前一天，陈枭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汉卿老弟，来了上海，总得看看哥哥我的家底。”陈枭笑着说，“我鸿兴会新练了一批弟兄，还请老弟你帮忙检阅一二，提点提点。”
“好啊！我正想见识见识，能把小日本打得屁滚尿流的，是怎样一支好汉！”张学良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
鸿兴会总部后方的秘密操场上，气氛肃杀。
当张学良和冯庸等人走上临时搭建的检阅台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操场上，两个方阵壁垒分明，静静伫立。
左边一方，是镇武堂的成员。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统一穿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开山斧，虽然手里的火器五花八门，但他们身姿挺立，黝黑的脸上，是如同磐石般的坚毅。
右边一方，是“毒刃”特种部队。人数不过百人，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他们身着深灰色作战服，脚踩牛皮军靴，脸上涂着油彩，手里清一色是美式步枪，腰间还没有刺刀和手枪套，每个人都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利刃。
张学良身在奉军，自认见过的精锐不少，但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的队伍。
那股铁血彪悍的气息，甚至超越了他见过的许多正规军！
“阅兵开始！”
随着黑牛一声怒吼，镇武堂的方阵率先动了。
“咵！咵！咵！”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一个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正步、劈枪、据枪瞄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宛如一群准备发起冲锋的黑色猛牛。
紧接着，是“毒刃”的演练。
他们的动作更加迅捷诡异。
交叉掩护、快速跃进、模拟巷战......
大山一声令下，数十人瞬间散开，又在下一个指令中迅速集结成防御阵型。
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战术配合和深入骨髓的杀伐之气，让张学良的后背都感到了一丝凉意。
这哪里是帮派！这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为战争而生的现代化私军！
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张学良，此刻神情无比肃穆。他死死盯着下方演练的队伍，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现在终于明白，陈枭凭什么敢跟日本人硬碰硬了。
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手，别说一个日本领事馆，就算来一个联队的日军，恐怕都得掂量掂量！
“哥……你……你这是要……”张学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向陈枭的眼神，己经从佩服，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陈枭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自己的队伍，眼神中满是骄傲与锐利。
“汉卿，这个时代，枪杆子才是最硬的道理。”
……
张学良一行人踏上了返回北平的火车。
在月台上，赵平和山鸡二人，带着五十名从镇武堂和“毒刃”中精挑细选出的好手，向陈枭恭敬辞行。
他们衣着朴素，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精光。
“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山鸡拍着胸脯，一脸兴奋。
赵平则显得沉稳许多，他郑重地对陈枭一拱手：“陈兄，奉天那边，一切有我。”
陈枭点点头，目送着火车缓缓驶离。
昨夜，他将赵平和山鸡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这次去奉天，明面上，是我和长汉卿合伙开一家全东北最顶级的夜总会。”陈枭的手指在地图上奉天的位置重重点下。
“你们带着二十万大洋，钱不是问题，排场要做足，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夜总会的声色犬马之上。”
“但你们真正的任务，”陈枭的声音压低，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暗地里的。”
“赵兄，你的任务，是利用夜总会这个平台，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奉军中下层军官。”
“我要你建立起一张从连排长到团营长的关系网。将他们的家庭、喜好、弱点等信息，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
“山鸡，”陈枭转向另一人，“你的任务，是在奉天就地招募人手，扩充我们的外围组织。“
“不要怕花钱，我要的是绝对忠诚、敢打敢拼的汉子！同时，夜总会的安保，以及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你来处理。”
“另外日本人的动向也抓起来，这方面你也算是行家了。”
陈枭的目光扫过两人：“记住，东北，是龙潭虎穴，你们此去，万事小心。”
赵平和山鸡心神剧震，他们这才明白，这趟差事背后，竟是如此宏大而凶险的布局。两人当即立正，沉声应下：“誓死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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