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员工休息室的皮质沙发上。孙悟空正用金箍棒挑着一颗发光的桃子在她鼻尖晃悠。
"醒啦？"猴子咧嘴一笑，"老孙的仙桃都舍得给你闻，够意思吧？"
虞清猛地坐起，后脑勺撞上了沙发扶手。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这不是梦。休息室里，孟婆在角落熬汤，玉兔对着手机屏幕涂口红，而那个叫画皮的女子正在——天啊，她正在往自己脸上贴一张新的人脸！
"这是员工手册。"孙悟空不知从哪变出一本封皮泛黄的书册，"孟姑婆说新老板上岗前必须熟读。"
虞清接过书册的瞬间差点脱手——这触感根本不是纸张，而是某种细腻的皮革。书脊处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毛孔痕迹。她强忍恶心翻开第一页，几行血字映入眼帘：
【阴阳界办事处员工守则】
第一条：子时后禁止独自进入地府连接区
第二条：每月十五前需收集10000恐惧值
第三条：孟婆汤配方不得外传（违者下油锅）
第西条：若见穿黑袍的无常，立即闭眼装死
...
守则末尾的签名处，十几个名字都用暗红色液体书写，早己干涸成褐色。虞清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一个签名，顿时闻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那是朱砂...混合了点别的。"孟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浑浊的眼球盯着手册，"我签的时候还新鲜着呢。"
虞清啪地合上册子："带我看档案室。"
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门口："跟老孙来！"
档案室在二楼尽头，门把手做成恶鬼吞口的形状。虞清转动把手时，分明感到那青铜獠牙在她虎牙上轻轻刮了一下。
室内光线昏暗，墙上的烛台自动燃起绿色火焰。十几排架子上摆满贴着标签的檀木匣子，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案几，上面摊开着——虞清倒吸一口凉气——一张正在自动书写的人皮。
"生死簿分簿。"孙悟空跳到案几上，"记录咱们办事处的业务往来。"
虞清凑近看时，人皮上的血字突然扭动重组，变成她看不懂的篆文。一只干枯的手从她肩后伸出，在空白处按下一个手印。
"啊！"虞清转身撞上孟婆的汤碗，褐色的汤汁一滴未洒。
"按手印确认身份。"孟婆抓着她的手腕往人皮上按。虞清拼命挣扎，却在触碰人皮的瞬间看到无数画面闪过——孟姑婆深夜在密室烧纸钱、孙悟空的金箍棒被一道黑影折断、苏妲己对着镜子梳头时镜中映出九条尾巴...
"这是...？"
"档案室的见面礼。"孟婆咧嘴一笑，露出三颗金牙，"现在看员工档案去。"
最里侧的架子上摆着十五个黑漆匣子，每个都贴着名字。虞清取下"孙悟空"的匣子，里面是一卷竹简。她刚展开，竹片上的刻痕就浮到空中，组成全息投影般的场景：
【孙悟空/齐天大圣】
刑罚原因：大闹地府时毁坏三生石
刑期：500年
特殊限制：金箍棒缺失"慈悲"碎片
当前状态：79%法力禁锢
管理建议：可用碎片线索激励
画面中是年轻版的孙悟空，正挥舞金箍棒砸向一块发光的巨石。碎石飞溅中，一道黑影闪过，金箍棒顶端的小环应声而断...
"看够没？"真正的孙悟空突然抢过竹简，"老孙的黑历史有啥好看的！"
虞清又打开"苏妲己"的匣子。里面是面铜镜，照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一只被铁链锁住的九尾狐，正在啃食一颗跳动的心脏。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渗出的血珠组成文字：
【极度危险】
建议每日检查封印符
禁止单独相处超一刻钟
"老板~"甜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虞清手一抖，铜镜被苏妲己接住。狐狸精今天换了身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皮肤上布满符咒纹身。"人家的档案最好看了对吧？"她指尖划过镜面，画面变成现代都市夜景，"我上个月可是业绩冠军呢~"
虞清后退时撞上另一个架子，几个匣子掉下来自动打开。聂小倩的档案里飘出兰若寺的残影；食梦貘的匣子涌出彩色雾气，吸入后让人昏昏欲睡；最可怕的是画皮的——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张人脸！
"时间到。"孙悟空突然用金箍棒敲响铜锣，"子时了，活人该睡觉了。"
虞清被带到三楼卧室。推开门，她愣在原地——这分明是孟姑婆生前的房间，连梳妆台上的玉簪都保持原样。镜框里泛黄的照片上，年轻时的姑婆站在鬼屋门前，身旁模糊的影子像是...长着角的马？
"被子是新换的。"孙悟空跳上窗台，"对了，半夜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猴子己经不见踪影，只有窗户微微晃动。
虞清锁好门，瘫坐在雕花木床上。梳妆台的铜镜突然蒙上水雾，浮现一行字：
【查看床下暗格】
她犹豫片刻，还是跪下来摸索床板。暗格中是个铁盒，里面装着本皮面日记。翻开第一页，孟姑婆熟悉的笔迹写道：
"清儿，当你看到这本日记时，我己经..."
砰！楼下传来巨响。虞清冲到门口，又想起孙悟空的警告。响声变成了撕扯声，间杂着瓷器破碎的动静。她忍不住把门开了条缝——
走廊尽头，食梦貘正把一个挣扎的黑影按在地上啃食。那黑影形似人类，却没有脸，只有个不断旋转的旋涡。食梦貘抬头看向她，嘴角还挂着星辉般的碎光。
"只是...加餐..."它打了个饱嗝，喷出彩虹色的雾气。
虞清重重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爬上床，陷入奇怪的梦境：自己站在鬼屋大厅，所有员工排队向她递交辞职信。孙悟空递来的却是半截金箍棒，断口处滴着血...
"唔！"虞清惊醒时，发现床边站着个人影。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苏妲己的轮廓。狐狸精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正往她枕头下塞。
"你干什么？！"
苏妲己转身时，虞清看到那是个草扎的小人，上面贴着她的照片。
"护身符呀~"狐狸精笑着退向门口，"老板做噩梦了吧？食梦貘今晚偷溜出来觅食了呢..."
门关上后，虞清掀开枕头——哪里有什么草人，只有一根翡翠发簪，和孟姑婆照片里戴的一模一样。
她颤抖着拿起发簪，铜镜突然映出两个身影：她自己，以及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的孟姑婆！虞清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再看向镜子，姑婆的幻影正微笑着为她戴上发簪。
镜面骤然裂开，无数画面喷涌而出：
孟姑婆跪在法阵中念咒...孙悟空被锁链穿透琵琶骨...苏妲己在暗处冷笑...最后是血红大字：
【七月十五前集齐十万恐惧值】
虞清再次惊醒，窗外己是黎明。她浑身冷汗，手中紧握着那根发簪。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张字条，潦草的字迹像是匆忙中写的：
"今日巡查地府商业街，带好发簪——孙"
枕头下，那个草扎小人静静躺着，心口位置扎着三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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