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馆内光线昏暗，气氛肃穆。参观者大多沉默不语，只有讲解员的声音在展厅中回荡。陈默和许清如随着人流慢慢前行，墙上是一幅幅记录着日军暴行的照片，展柜中陈列着各种历史文物。
"这是二十九军使用过的大刀，"许清如小声说，"当年他们就是用这种武器与装备精良的日军搏斗的。"
陈默盯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刀，眼前浮现出祖父讲述的情景——中国士兵挥舞着大刀冲向日军阵地，许多人还没靠近就被机枪扫倒。
转过一个拐角，他们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展区。玻璃柜中整齐地排列着十几把日本军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这些是缴获的日军指挥刀，"许清如读着说明牌，"很多都沾有中国军民的鲜血。"
陈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把军刀上，刀柄上刻着的樱花纹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祖父曾经描述过这样一把刀——1937年7月底，一个日本军官用这样的刀砍下了他战友的头颅，血喷出好几米远。
"陈默？你脸色很不好。"许清如关切地拉住他的手，"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陈默摇摇头，声音低沉："你知道吗，这些刀砍掉了多少中国人的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捏痛许清如的手，"我祖父的战友...就死在这样的刀下。"
许清如没有抽回手，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仇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不明白！"陈默突然提高了声音，引来周围游客的侧目。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许清如的手，"对不起，我..."
许清如摇摇头，拉着他走向一个休息区："坐下说吧。"
他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陈默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祖父是二十九军的老兵，卢沟桥事变时他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太多暴行。"
许清如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小时候，祖父常常给我讲那些故事，"陈默继续说，声音有些哽咽，"他告诉我永远不要忘记历史。可是..."他抬起头，看向许清如，"有时候我觉得，记住这些仇恨真的有意义吗？"
许清如思考了一会儿，轻声说："记住历史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避免悲剧重演。”
“你祖父希望你记住的，应该是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而不仅仅是仇恨。"
陈默沉默良久，终于点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每次看到这些，我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这说明你是个有血性的人，"许清如微笑着说，"不过，我们今天出来是为了开心的，不是吗？要不要去看看桥上那些可爱的石狮子？它们己经在那里见证了八百年的悲欢离合，却依然守护着这座桥。"
陈默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诚笑容："好。"
他们重新回到阳光下，卢沟桥的石狮子在午后阳光中显得格外生动。许清如拉着陈默的手，指着一个小狮子："你看，它藏在妈妈肚子下面，多调皮！"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只小石狮子只露出半个脑袋，像是在和游客玩捉迷藏。他忍不住笑了："乾隆皇帝一定没发现它。"
"对吧？"许清如得意地说，"所以他才数不对。"
他们继续沿着桥漫步，许清如不时讲一些关于卢沟桥的趣闻轶事，陈默的心情渐渐轻松起来。走到桥中央时，许清如突然停下脚步。
"你知道吗，"她认真地说，"卢沟桥不仅见证了战争，也见证了很多美好的事情。八百年来，无数人从这里走过——商人、学子、恋人...它承载着太多故事。"
陈默看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礼物："送给你的。"
许清如惊讶地接过小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个精致的石狮子印章："好可爱！"
"我想着...你喜欢历史，应该会喜欢这个。"陈默有些不好意思。
许清如突然踮起脚尖，在陈默脸颊上轻轻一吻："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我...我也是。"陈默道。
许清如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吧，我饿了，我们去尝尝附近有名的驴打滚！"
他们手牵着手走下卢沟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陈默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古老的石桥，在心中默问自己，仇恨真的可以被忘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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