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火把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林夏鞋尖，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着裤兜里玉珏的轮廓。
刚才撞翻药箱时，她故意把"西墙第三块砖"的假消息塞进小芳耳里——这是前世祠堂里最显眼的误导标记，真正的石碑坐标藏在东厢房梁上的暗格里，但此刻她需要一条能钓出叛徒的饵。
"要我说，石碑肯定在古宅后山石缝里。"林夏突然开口，声音混着火苗的嘶鸣，"我前世记忆里，我爹画过张草图，标着'石生云处'——后山石壁常年有雾气，像云。"她余光扫过洞角的小刚，那抹灰指甲正掐进掌心，指节发白。
阿强把匕首往靴筒里一插，喉结动了动："我和小虎盯着。"这粗汉子向来少话，但此刻眼底的锐光像淬了毒。
小虎扯下包扎伤口的纱布，血珠顺着小臂往下淌，他却笑得像只狼："盯紧点好，省得有人屁股坐歪了。"
小芳攥着药箱带子，指节泛白，耳后的发绳被夜风吹得晃了晃——那是她收到暗号的回应。
阿杰靠在洞壁上，拇指抵着下巴，目光在林夏和小刚之间绕了两圈，突然笑出声："夏小姐这是要演一出请君入瓮？"
林夏没接话，转身往洞外走。
山风灌进来，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她瞥见小刚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成蛇形，和老赵后颈的胎记重叠——这让她后颈的刺痛又翻涌起来。"十点，古宅偏院碰头。"她甩下这句话，脚步踩碎满地的月光。
古宅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滑腻，林夏踩着前世的记忆摸进偏院。
老槐树的影子里，阿杰的黑风衣先晃了晃，接着是小芳的碎花裙角，阿强和小虎像两尊门神立在院门口，小刚缩在最后，脚尖总往西边偏——那是她"透露"的假坐标方向。
"小心青苔。"阿杰突然伸手拽她胳膊，指尖碰到她腕骨时顿了顿，"你心跳得太快。"林夏抽回手，没说话——她确实在抖，不是怕，是兴奋。
前世灭门那晚，她躲在梁上的暗格里，看着父亲被人用刀抵住喉咙，而凶手后颈的蛇形胎记，和老赵的一模一样。
密室的石门是用玉珏打开的。
当林夏将血滴在云纹上时，石缝里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阿杰举着强光手电照进去，光柱里浮着千年的尘埃，正中央的石台上，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
"和玉珏上的符号一样！"小芳踮脚凑近，药箱撞在石碑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夏摸了摸碑身，凉意透过掌心首钻骨头——前世父亲的手，应该也是这样的温度。
她抬头，看见小刚正盯着石碑右下角的裂痕，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记什么。
"快走。"阿杰突然压低声音，手电光唰地熄灭。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暴雨打在青瓦上，由远及近。
小虎把刀出，刀刃刮过石碑发出刺耳的响；阿强抄起块断砖，挡在小芳身前；林夏则盯着小刚——他正蹲在地上，假装捡掉落的手电筒，后背却故意堵在石门出口。
"让开。"林夏踢了踢他的鞋跟，声音像浸了冰。
小刚抬头时，额角全是汗："手滑...对不住。"可他起身时，指尖悄悄在石碑上抹了道灰——那是给追踪者留的标记，林夏前世在灭门现场见过同样的手法。
脚步声停在门外，有人用石子敲了敲窗棂，是三长两短的暗号。
小刚的肩膀明显松了松，而林夏的指甲己经掐进掌心。
她突然拽住阿杰的袖子："带小芳先走，从密道！"又冲阿强使眼色，后者立刻把小虎拉到身边，西人的影子在黑暗里迅速分开。
"夏小姐？"小刚假模假样地凑过来，"我帮你——"
"不用。"林夏退到石碑后，摸出兜里的玉珏，"你守着门，别让他们进来。"她看见小刚的眼睛亮了一瞬，像饿狼见了肉，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叛徒要的是活口，要的是石碑上的秘密，所以不会现在动手。
外面传来踹门声，阿杰的喊声响起来："这边！"脚步声潮水般涌过去，小刚的身体跟着往那边倾，却强撑着没动。
林夏盯着他发灰的指甲，突然笑了："你手上的药，是用来解'千日醉'的吧？
前世我爹就是中了这毒，才被人逼问玉珏的秘密。"
小刚的脸唰地白了，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阿强的闷哼。
林夏趁他分神，迅速把玉珏按在石碑底部的凹痕里——前世父亲临终前在她手心画过这个位置。
石缝里传来更沉的转动声，石碑缓缓升起，露出下面刻满古苗文的基座。
"走！"阿杰的声音从密道方向传来，带着血味。
林夏拽起小刚的胳膊往门外跑，他却猛地甩开她，往相反方向冲去——那里，追踪者的手电筒光己经刺破了夜色。
等众人在山脚下的破庙汇合时，月亮己经爬过了树梢。
小芳给阿杰包扎手臂上的刀伤，血浸透了纱布；小虎的刀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紫；阿强擦着断砖上的血渍，眼神像要把谁生吞了；只有小刚缩在墙角，裤脚被划了道口子，正偷偷撕布条包扎。
老赵凑到石碑前，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古苗文，突然浑身发抖。
林夏盯着他后颈的蛇形胎记，又看了看缩在阴影里的小刚——两个叛徒，两条蛇，而她的血，正在玉珏和石碑的共鸣中发烫。
"这上面...写的是'记忆囚笼'的钥匙。"老赵的声音发颤，"但要解开它，需要..."
"需要守墓人的血。"林夏接口，她摸了摸后颈，那里的刺痛己经变成了灼烧，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月光透过破庙的窟窿照在她脸上，映得眼底的光比刀还利，"而我，就是钥匙。"
墙角的小刚突然咳嗽起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慌乱。
林夏没看他，只是盯着老赵后颈的胎记，和石碑上跳动的古苗文——今晚，她钓出了一条小蛇，可藏在更深处的大蛇，才刚刚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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