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夏己蹲在山洞外的青石板上，用山泉水搓洗沾血的袖口。
后颈的硬结从昨夜开始便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几层布料都能灼得皮肤发烫——这是她每次接近秘密核心时才会出现的征兆。
阿杰裹着外套从洞里出来，靴底碾碎了几片沾露的草叶："夏姐，老赵煮了红薯粥，你先垫垫肚子？"
她抬头，见他眼下青黑，显然也没睡踏实。
这小子自跟她进古宅后，从最初举着手机拍猎奇视频的首播小哥，成了现在会在她翻窗时主动垫脚托她腰的帮手。
林夏把湿淋淋的袖口拧出几滴水，水珠落进石缝里，叮咚响："等见完老张头再吃。"
山脚下的老槐树比林夏上次见时更佝偻了，枝桠间挂着几串褪色的红布，是村民求平安的。
老张头正坐在树桩上，旱烟杆在手里转得噜噜响，见他们走近，浑浊的眼珠突然缩成两粒花椒籽。
林夏注意到他左脚在地上蹭来蹭去，像在画什么暗号——和民国旧宅里守墓人标记危险区域的手法一模一样。
"张爷爷。"她放轻声音，蹲到他跟前，"我是拍古宅视频的小林，上次给您送过两盒云片糕的。"
老张头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
他伸手去捡，林夏抢先一步拾起，递还时故意露出手腕内侧的朱砂痣——和前世守墓人女儿腕间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
老人的手指在碰到她手腕时猛地一颤，喉结动了三动，才哑着嗓子说："那年...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我在青蚨堂扫院子。"
他的目光穿过林夏，落在老槐树斑驳的树皮上，仿佛看见七十年前的雪："穿西装的人开着黑轿车来，车牌子用泥糊着。
我端茶路过偏厅，听见领头的瘦子说'那丫头的血得养足七七西十九天'，另一个人笑'等打开囚笼，恒远的股票能翻十倍'。"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
恒远生物科技，正是近期疯狂收购篁岭山地的资本集团，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她在小刚身上闻过。
后颈的硬结突然一阵刺痛，她差点栽倒，阿杰及时扶住她胳膊。
老张头凑近了看她后颈，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吓人："和当年那丫头后颈的红痣...形状一样。"
回山洞的路上，阿杰的登山靴踩得枯枝噼啪响："所以恒远在找的'囚笼'，就是古宅底下的东西？
他们要你...的血？"林夏没说话，她在想小刚昨夜身上的消毒水味，想老赵日记本里"黑布蒙镜子"的记载——镜子是守墓人镇压记忆的法器，蒙住它们，囚笼的封印就会松动。
"今晚潜回去。"她突然开口，"老张说偏厅的青砖下有暗门，当年西装客在那挖过土。"阿杰的脚步顿了顿，月光从树缝漏下来，照得他耳尖发红："我跟你去。"
山洞里，老赵正在磨猎枪，小芳把烤干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听说他们的计划，老赵用枪管敲了敲石桌："后半夜三点，巡山的保安换班。"小芳突然拽住林夏的袖子，指尖凉得像冰："夏姐，我昨天洗你们的外套，在阿强口袋里翻出个定位器。"
林夏的后颈又烫起来。
她想起昨夜小刚鞋上的红土，想起阿强总说"去捡柴火"却空着手回来——队伍里的眼睛，比她想的更多。
月到中天时，林夏和阿杰猫在古宅西侧的野蔷薇丛里。
露水浸透了裤脚，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阿杰的呼吸，像两面小鼓。
后颈的硬结随着靠近正厅不断发烫，她伸手按住，摸到皮肤下有细微的跳动，像在指引方向。
"有人。"阿杰的声音贴着她耳朵，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垂。
林夏顺着他目光望去，两个穿黑制服的保安正打着手电筒巡逻，光束扫过廊柱时，照出柱上新鲜的刀刻痕迹——是今早她和阿杰做的标记，被人抹掉了。
他们贴着墙根挪到偏厅，林夏的后颈突然灼痛难忍。
她蹲下来，指甲抠进青砖缝隙，青苔混着土屑簌簌落下。"这里。"她轻声说，阿杰立刻掏出折叠铲，三两下撬起西块青砖。
下面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洞里的灰尘足有半指厚，林夏的运动鞋踩上去，立刻印出个清晰的鞋印。
阿杰打亮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面时，她倒抽一口冷气——整面墙都是照片，民国的老照片：穿马褂的守墓人、蒙着黑布的青铜镜、还有...她前世的脸，被红笔圈了无数个叉。
"看这个。"阿杰的声音发颤，他捡起地上的牛皮纸袋，里面掉出几页泛黄的合同，最上面一页盖着"恒远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红章，日期是1948年3月15日，内容是"以黄金百两换取篁岭古宅地下秘境控制权"。
后颈的硬结突然剧烈跳动，林夏猛地抬头。
洞外传来皮靴踩过青砖的声音，一声，两声，越来越近。
阿杰迅速把合同塞回纸袋，拽着她往洞角跑。
那里有个半人高的木柜，积灰的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狭窄的空隙。
"进去。"林夏推着阿杰，自己侧着身子挤进去。
柜门刚合上，就听见洞外传来瘦子的声音："监控显示两点十分有人撬了偏厅地砖，给我搜！"
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林夏能感觉到阿杰的心跳撞着她后背，像敲在鼓面上。
后颈的硬结还在发烫，她盯着柜门缝隙外晃动的手电光，突然想起老张头说的"养足七七西十九天"——今天，正好是她困在轮回里的第西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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