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很久的筹谋,杨玉环准备去取李灵莆的罪证,在一个雨夜,雨水敲打着柳府后院的青瓦,杨玉环裹着墨色斗篷站在滴水檐下,指尖触到冰凉的黄铜机关时微微发颤。三更梆子声从坊墙外隐约传来,她数着第七声回响消失,才将鎏金簪头插入石狮左眼的孔隙。
"喀嗒"——暗门滑开的声响惊飞了檐角宿眠的寒鸦。
"娘子当心。"身后的老宦官举高羊角灯,昏黄光晕里浮现出向下的石阶。杨玉环嗅到霉味中混着龙脑香,这是柳家特有的熏香配方,去年冬至宴席上她在柳侍郎袖口闻到过。
足尖踏上第三级台阶时,绣鞋突然陷下半寸。杨玉环心头骤紧,耳边己传来机括转动的轧轧声。她本能地旋身后仰,三支铁矢擦着芙蓉髻钉入身后砖墙,震落几缕散碎的石粉。
"好精巧的连弩机关。"她轻抚着狂跳的心口喃喃道。灯影里可见石阶两侧暗槽中寒光闪烁,显然还有更多杀器蓄势待发。杨玉环解下腰间蹀躞带上的玉连环,这是临行前李龟年所赠的胡商玩意,据说能解天下机关。
玉环相击的清越声响中,她忽然想起去岁重阳,常平公主在花萼相辉楼摆弄这玉连环的模样。那时小丫头刚满十西,葱管似的手指怎么也分不开环扣,急得双颊飞红的样子,倒比现在御前献舞时故作老成的模样可爱得多。
"咔哒"——机关锁舌弹开的声响打断回忆。杨玉环小心提起裙裾,六幅石榴裙在阴冷的地道里扫过潮湿的苔痕。转过两道折弯后,密室铁门上的饕餮辅首在灯光下泛着幽蓝,锁孔形状赫然是半枚开元通宝。
"果然如此。"她从荷包里取出特制的钱钥,当铜钱严丝合缝嵌入锁孔时,铁门发出年迈老者舒展筋骨般的呻吟。
密室比想象中更为宽阔。东北角的檀木架上整齐码放着蓝布包裹的账册,西墙整面都是多宝格,陈列着各色珍玩。杨玉环的指尖掠过一尊鎏金鹦鹉纹提梁银罐时,突然在罐底摸到凹凸的刻痕。
"天宝三载......柳昭仪敬献?"她蹙起远山眉,这分明是去年淮南节度使进贡的物件。灯光移向其他珍玩,越来越多的贡品标记刺痛她的眼睛。最里层的黑漆匣子用五色丝绳捆扎,拆开后露出厚厚一叠地契,末尾朱印赫然是李灵莆的私章。
"好个清流御史。"杨玉环冷笑出声。
密室外传来更鼓声,杨玉环急忙将关键证据收入袖中。转身时裙角带倒了一摞账册,纷纷扬扬的纸页间突然飘出张诗笺。拾起看时,是笔迹稚嫩的《春江花月夜》:"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最后两句被墨团污损,但纸角小小的"平"字印章让她眼眶发热——这是常平十二岁习作,怎会出现在这里?
"李灵莆..."她攥紧诗笺,想起上月这御史突然上奏请求让常平和亲吐蕃的蹊跷。当时只当是寻常政争,如今看来,分明是有人要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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