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浮世三千，人不多，约莫是到了晚膳时间，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只剩下零星几个客人还在饮茶作诗。
染心看着般若提着装满绿叶的小竹篮进来，忙迎了上去，凑近之时，猝然皱紧了眉，“掌柜的，你又遇到龙隐山的那些缺德东西了？这味道……”
“嗯。就这么一小会儿，又被你闻到了。”
“太臭了。每天弄些捉妖粉在身上，熏得人头疼。龙隐山的那些捉妖师最是难缠，这几日我都不敢出门看戏了，若是被他们缠上，还真是不好脱身啊！我的柳菡萏公子啊……”染心捂着鼻子一脸苦大仇深地瘫坐在椅子上。
摘星端着蒸笼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染心的这句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含笑将蒸笼放下。
瞥到了般若袖口的血迹，微微蹙眉，眼中一丝担忧浮上，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后厨。
般若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用食指轻轻敲着脸颊，“若是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若是他来找我们的晦气，那就……”
“宰了他吧，省得麻烦。”染心义正言辞。
般若睨了她一眼，染心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说道：“宰了以后，我可以吃了他，我可好久都没吃人了，这下子可以开开荤了，正好给他来个毁尸灭迹。”
般若挑眉，“活够了？”
染心还暗暗地搓手，小声嘀咕：“是蒸着吃，还是做糕吃？要不然，还是生吃吧，更有滋味些。”嘿嘿地笑着。
般若睨她一眼，见她还沉浸在吃人的幻想里，提着小竹篮子，走向帐台。
打开帐台一个纯金镶嵌红宝石的方形盒子，将青葱翠绿的叶子一片一片地放进去，首到小竹筐里的叶子全都进到盒子里了，般若才将盒子盖上。
……
萧云时听到楚风的回禀，脸上带了微笑，“这么说她不是妖？”
“不是，这茶楼掌柜的确实是三年前来的长安城，背景也干净。咱们长安城多少富贵人家都排队求着她上门做果子，可她都不为所动，只是专心开着茶楼，除了她家的果子贵得出奇，没有其他的异处。”
“若真是贪财之人倒是好办了，本世子家缠万贯，给她一些金银权当赔罪了。”
“只怕世子打错了主意。”
萧云时看向楚风，满怀疑惑。
楚风解释道：“去过浮世三千的人都知道，这般若掌柜最爱金银，整个浮世三千装修奢华。曾有人言，浮世三千比之皇宫更为奢靡，就连通往二楼雅间的楼梯，都是用羊脂玉所做，价值连城。只是她虽爱财，却从不为财折腰，只怕世子首接送金银上门，般若掌柜不会收的。”
萧云时震惊之余又皱紧了眉，“这该如何是好？”
她不是妖，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她最爱金银，却从不为金银折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一夜未睡的萧云时清晨便坐上了马车，来到浮世三千的门口，观察了许久都没瞧见般若的身影，整个店里只有染心一个人在忙活。
看着装修奢靡的铺子，就连萧云时都皱了眉。
无依无靠的一个女掌柜竟然敢将店铺装成如此模样，怕是并非楚风调查的那样。只是这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竟让她如此猖狂高调，不畏人言？
楚风也在探究地看着，“我的世子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里也太……宫里都没敢用的象牙宫灯，这里竟然放在了门口照亮，这背后若是没人，打死我也不信啊。”
萧云时思忖片刻，从马车下来，“我们三年未回长安，竟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得去瞧瞧才是。”整理了一下衣襟，手中的折扇晃了晃，“走，咱们也品一品这浮世三千的茶点。”
萧云时和楚风踏进了浮世三千的大门。
萧云时没错过众人喝茶的茶具，玉瓶玉碟，琉璃器具，象牙茶壶，描金漆器，官窑建盏。
还真是什么贵用什么呀。
一丝幽微的妖气传进染心的鼻间，染心漫不经心地抬头，可在看见萧云时脸的时候，眼中的惊艳没有掩饰住。
萧云时嘴角上扬，笑着询问：“敢问姑娘，你家掌柜的可在？”
提起般若，染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黑了心肝的老寡妇在后院躺着呢，公子有事？”
听到染心这般说，萧云时的笑容愣在脸上，但很快又微微摇头，“无事。”
染心拿起竹夹，好脾气问道：“公子想要什么糕？我们今日的桃蕊糕最好，都是取新鲜桃蕊所做，香嫩可口。”
萧云时此时哪有心情买什么糕点，只得说道：“那就要十块桃蕊糕吧。”
染心含笑，一边偷瞧萧云时，一边装糕，用油纸包了桃花糕，递给萧云时，“ 公子拿好。”
萧云时接过糕点，留下一锭银子，张望了一下，见还是没有般若的身影，这才说道：“多谢，告辞。”
染心看着萧云时离去的身影，恋恋不舍。
见大堂没什么人了，抱着茶盘去了后院。
蹲在秋千前，染心震惊地对般若说道：“掌柜的，刚刚来了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呢，比九尾狐族的少主还好看。”
般若睁开眼，伸手在染心的嘴角擦了擦，语气别提多嫌弃地说道：“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流口水。”
染心白了般若一眼，“掌柜的，你还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般若将手中的佛经扔到染心的脑袋上，“烦人，打扰别人美梦的人都该下地狱，你也是！”
染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取下脑袋上的佛经，声音没放低一点，“整日装什么佛子呢，这本佛经带在身边多少年了，就没翻过第二页，还觉得自己是大德高僧了！”
“染心啊……我做不了高僧，高僧都是男的，我是女的。”般若睁开眼睛，“你要是再敢叭叭不停的话，我现在就扒了你那油亮的皮毛做一条猞猁围脖留着过冬！”
染心起身就想跑，想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贼婆娘，今天是失魂果成熟的日子，你该去摘果子了。”
般若闭上眼睛，摆摆手，“我不想去，让他送来吧。”
染心满脸无语，“祖宗，祭殇大人是忘川使者，不能离开忘川。你再不去，果子枯萎了，我是没什么关系，可是接下来的二十年，你就没有忘忧酒用了。”
“真是烦，关门算了。”般若烦躁地起身，伸手拉了拉自己的毛躁头发。
“懒死你算了。”
“嗯……诚然，这是一个好归宿。”
染心瞪了她一眼，才转身走进大堂，招呼客人。
般若看着染心放在自己身边的佛经拍了拍：“佛渡众生，从不渡我。”
话音刚落，院中只留下被风吹散的佛经，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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