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姜柠柠径首走向主卧，床上用品是柔软舒适的浅灰色棉质。他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迅速拉过厚实的羽绒被将她严严实实地盖好，只露出烧得通红的脸颊。
很快，叶知珩端着一盆温水、干净的毛巾和一盒新的退热贴、退烧药进来。他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拧干毛巾，动作有些生疏，但指尖的力道却放得极轻。
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她滚烫的脸颊、脖颈和手臂，进行物理降温。
冰凉的退热贴再次贴上她的额头。
“喝点水。”叶知珩扶起姜柠柠软绵绵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臂弯里，将温杯递到她唇边。
姜柠柠烧得浑身无力，几乎全靠他的支撑，就着他的手艰难地、小口地喝水。
温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但身体内部那股灼烧般的寒冷却并未减轻。
叶知珩让她重新躺好，盖紧被子。但并未离开，而是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时刻观察着姜柠柠的状态。
姜柠柠时而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裹紧被子缩成一团；时而热得踢开被子，烦躁不安，脸颊烧得像熟透的虾子，意识在混沌的迷雾中沉沉浮浮。
叶知珩不断地给姜柠柠进行物理降温，换退热贴，偶尔在姜柠柠痛苦呻吟时，低沉地安抚一句“很快就好了”或“放松”。
他的衬衫袖口被水打湿，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一丝不苟的发型在反复的俯身照料中变得有些凌乱，眼底也布满了熬夜的血丝，但那眼神却始终专注而锐利，紧锁在她身上，不曾有半分懈怠。
当窗外的天色透出熹微的晨光时，姜柠柠的体温终于在药物的持续作用和叶知珩不眠不休的物理降温下，基本稳定在了低烧范围（37.8℃左右）。虽然依旧虚弱无力，头疼欲裂，但那股要将她烧干的灼热和刺骨的寒冷交替终于平息了。
姜柠柠疲惫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还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椅子上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
叶知珩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衬衫和西裤，只是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微微向后靠着椅背，头偏向一侧，似乎是短暂地闭目养神。
晨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落在叶知珩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疲惫的线条。眼下是明显的青影，下巴也冒出了点点青茬，那份平日里拒人千里的冷峻被一种深重的倦意覆盖，却奇异地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姜柠柠的心猛地一颤。她模糊地记得夜里冰冷额头上温柔的擦拭，记得被强硬扶起时支撑她的坚实臂膀，记得干渴时递到唇边的温水……
她喉咙发紧，鼻尖莫名泛酸，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顾珩舟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样子，又好像是景墨珩，又似乎是苏柏珩。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惊醒了浅眠中的叶知珩，他立刻俯身，探手覆上姜柠柠的额头，掌心感受着那己经降下来的、但依旧偏高的温度。
“醒了？”叶知珩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比平时更加低沉，却少了几分冷硬，“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叶教授，麻烦您了……” 姜柠柠的声音还带着疲倦和沙哑，但明显有了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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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要比赛了，我想多跑几遍模型，确保万无一失。” 姜柠柠如实道，这一周为了模型的事确实经常熬夜。
“为了第一名的奖金？为了外宿？” 叶知珩好像未卜先知一般，声音低沉，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清晰地敲打在姜柠柠的心上。
姜柠柠她惊愕地抬眼看向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庞。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她只和几个最要好的舍友提过，难道是……
她混乱的思绪还没理清，叶知珩己经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她。
屏幕的光有些刺眼，姜柠柠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即，她的目光凝固了。
那是一张截图，来自校内匿名论坛一个热度正高的帖子。发帖人ID是“看客”，但内容却像淬了毒的匕首，字字诛心。
标题：【惊爆！物理系某新晋‘女神’的速成秘籍：科研还是‘睡’研？】
正文更是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露骨的暗示：
“有人多次深夜撞见姜某柠单独滞留叶教授实验室，凌晨才离开！更有甚者，大赛前夜，有人亲眼目睹叶教授将其抱回自己的教职工公寓，整夜未出！啧啧，孤男寡女，通宵达旦，是在‘研究’模型，还是在‘研究’别的？”
“听说想赢了奖金，迫不及待要外宿呢？呵呵，方便谁呢？方便继续‘深入请教’，还是方便……出去鬼混？懂的都懂！某些人啊，表面清纯小白花，背地里……玩得真花！”
配图是昨晚叶知珩抱着裹着毯子的她，正走进教职工公寓楼的电梯间。昏暗的光线下，但依旧能辨认出两人的轮廓和他紧绷的下颌线。
姜柠柠心里嗤笑了下，等了这么久？白薇薇的手段就这？
不过姜柠柠还是装作一副受不住打击，被侮辱的样子。
姜柠柠捏着被角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脸颊上因低烧残留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
那些恶毒的文字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本就虚弱不堪的心脏。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被恶意如此赤裸裸地摊开、羞辱，尤其是当着叶知珩的面。
姜柠柠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镇定，但眼底瞬间涌上的屈辱、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清晰地映在叶知珩深沉的眸子里。
“叶教授，我……” 姜柠柠想解释，想辩白，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想说她没有，想说这是污蔑，想问他会不会信……但千头万绪堵在胸口，让她一时失语。
“不用解释。” 叶知珩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收回手机，屏幕暗下去，仿佛将那些污秽一并隔绝。“这种低劣的造谣，不值得你浪费精力。”
“你想搬出去住的原因是什么？” 叶知珩反而更关心姜柠柠想外宿的原因。
“我......”这可把姜柠柠难住了，总不能说是以前的任务被人投毒过，有心理阴影了吧。加上高强度的学术研究，想要个随时能休息的私人空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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