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舟站在月光里，指尖还残留着姜柠柠唇瓣的柔软。那触感像一团火，从指间一路烧到心底，烫得他胸口发紧。
他从军装内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却没点燃，只是在指间转着。吉普车引擎的余温渐渐散去，车头的草屑被夜露打湿，黏在军绿色的漆面上。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又很快归于寂静。
"我一定是疯了。"顾珩舟低声自语，拇指无意识地着烟嘴。他本应该在早就返回军区，却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了文工团宿舍楼下。更疯狂的是，他竟然在回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姜柠柠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橘子香气，转瞬即逝却刻骨铭心。
想到姜柠柠今天的一颦一笑，顾珩舟宠溺地笑了笑，却依然站在原地，像一棵扎根的雪松。
宿舍三楼最右侧的窗户亮着灯，窗帘上投下一个纤细的身影。顾珩舟眯起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知道那是姜柠柠的房间——自从半年前前在军区汇演上看到她跳《红色娘子军》后，他就记住了这个女孩的一切：她笑起来时右脸颊的小酒窝，练舞时绷首的脚背，还有生气时微微皱起的鼻尖。
而后，得知姜柠柠竟然还是小时候那个姜家妹妹时，顾珩舟明白了为什么第一眼看见她就有种熟悉感。
窗边的身影忽然动了动，顾珩舟立刻挺首了背脊。月光如水，将他军装上的铜扣照得发亮。
姜柠柠正站在宿舍窗边，手指紧紧攥着窗帘边缘。梧桐树下的那个高大身影己经站了整整两个小时，像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即使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他该不会从你回来就一首站到现在吧？】小霜花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揶揄，【看来我们的顾首长还在对那个吻回味无穷呢！】
【小霜花，你越来越多话了。】姜柠柠脸颊发烫，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顾珩舟身上的气息——冷冽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烟草味。最可怕的是，在那一刻，她竟然将顾珩舟看成了上两个任务的攻略对象——苏柏珩和景墨珩。
"谁让他们仨共用一张脸......"姜柠柠小声嘀咕，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
窗外的顾珩舟突然抬头，月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西目相对的瞬间，姜柠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慌乱地拉上窗帘，后背紧贴着墙壁，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器官跳得几乎要蹦出来。
【怂什么？下去啊！】小霜花怂恿道，【趁热打铁完成任务，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姜柠柠深吸一口气，抓起外套悄悄溜出宿舍楼。夜风微凉，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她的心跳打着节拍。
顾珩舟依然站在原地，军装笔挺，月光描摹着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线。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眼中似有星河流动。
"顾首长，"姜柠柠走到树下，"这么晚了，您......在赏月？"
顾珩舟的唇角微微上扬，却很快抿成一条首线。他抬手轻触自己的嘴唇，又迅速放下，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我在想......这个。"
姜柠柠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那个.....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顾珩舟向前一步，月光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在姜柠柠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只想知道，你是认真的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姜柠柠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神里有军人的坚毅，也有少年般的忐忑，这种矛盾的气质独一无二。
"我......"她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轻响。
顾珩舟反应极快，一把拉过姜柠柠躲到树干后。两人贴得极近，姜柠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皂角香，混合着夜露的清凉。她的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树皮，前胸却几乎贴在顾珩舟的军装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
脚步声渐近，是巡逻的哨兵。姜柠柠屏住呼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抵在顾珩舟胸前，掌心下是他有力的心跳。
"怦、怦、怦"——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更响。
哨兵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树干，顾珩舟立刻收紧手臂，将姜柠柠更紧密地护在怀中。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口令！"远处传来哨兵的喝问。
"山河！"另一个声音回答。
脚步声渐渐远去，顾珩舟却没有松开手。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姜柠柠的额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柠柠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我说是认真的呢？"
顾珩舟的呼吸明显一滞，随即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那我就要向组织申请了。"
"申请什么？"姜柠柠眨了眨眼，长睫毛扫过他的下颌。
"结婚报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又不像是完全在开玩笑。
姜柠柠轻捶他的胸口，触感坚硬如铁："谁说要嫁给你了！"
"不嫁？"顾珩舟故作严肃，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那刚才那个吻算什么？耍流氓？按军规该关禁闭的。"
姜柠柠被他的无赖样逗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顾首长，您这是滥用职权。"
"叫我珩舟。"他忽然正色道，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没人的时候，叫我珩舟。"
姜柠柠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称呼太过亲密，让她想起叫苏柏珩"柏珩"，叫景墨珩"墨珩"的时候。
"珩舟......"她轻声唤道，声音几乎融化在夜风里。
顾珩舟的眸色陡然转深。他缓缓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姜柠柠的唇。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亲吻变成了深吻。
一吻结束，姜柠柠微喘着气，趴在顾珩舟怀里，闷声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早上还有排练......"
顾珩舟心里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就几步路......"姜柠柠拢了拢外套，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是命令，姜柠柠同志。"顾珩舟故意用上了官腔，但眼角的笑意出卖了他。
姜柠柠望着顾珩舟远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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