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的指尖悬停在石板上的两个名字上方。
“唐糖。苏瑶。”
光之鹿的投影在岩浆热浪中摇曳，它的眼睛——两颗纯净的蓝水晶——倒映出唐糖扭曲变形的影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皮肤正在无意识地吸收周围的光线，变得半透明。同化度92%，这意味着她几乎己经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如果必须有人成为桥梁..."她喃喃自语，突然抓起一块尖锐的黑曜石碎片，狠狠划向自己的名字。
石屑飞溅。
但被划破的不是石板，而是空间本身——一道漆黑的裂缝沿着刻痕撕开，露出后面令人眩晕的量子泡沫。唐糖的血液滴入裂缝，每一滴都在虚空中炸开成微缩星图。
"你干什么？！"巫医的骨杖卡进裂缝试图阻止，杖身立刻被侵蚀出蜂窝状孔洞，"破坏选择仪式会引发——"
"我知道。"唐糖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所以我要给它第三个选项。"
她将剩下半块骨制吊坠按在裂缝上。吊坠断口的星河光点突然活跃起来，像萤火虫群般涌向石板，在"唐糖"与"苏瑶"两个名字之间，拼写出第三个名字：
“鹿”
整个火山口寂静了一瞬。
接着方尖碑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碑体表面浮现无数裂纹。被封印其中的小鹿轮廓突然转动眼珠——真正的、人类的眼睛——看向唐糖。
"聪明。"
孩童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但语调是历经沧桑的平静。光之鹿的投影走到裂缝前，低头啜饮般吸入那些量子泡沫。
"暗影确实曾是清洁程序，但现在它故障了。"小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故障程序...最怕遇到逻辑悖论。"
岩浆湖面开始结冰。黑色方尖碑的碎块悬浮在空中，组成一道旋转的莫比乌斯环。唐糖这才看清，碑体内部根本不是固体，而是无数流动的、被压缩的时空片段。
其中有个画面格外清晰：七岁的小鹿自愿走入光柱的瞬间。
"当年我选择成为桥梁，是因为相信未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小鹿的虚影轻轻触碰唐糖的星图印记，"现在你们证明了这一点。"
吉他弦通讯器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苏瑶的影像从裂缝中跌出，她的身体呈现诡异的叠加状态——左半身是现代世界的防护服，右半身却是远古部落的兽皮。
"糖糖！我找到了暗影的原始代码！"她的声音同时从过去和未来传来，"它无法识别处于量子叠加态的物体！"
唐糖瞬间明白了。她抓起藤蔓护腕残余的纤维，苏瑶则从虚空中扯出一段吉他弦。当两种材质在裂缝上方交缠时，奇迹发生了——
纤维与琴弦融合成一条发光的数据流，其波动频率恰好与小鹿胸口的螺旋光纹一致。暗影方尖碑的碎片开始剧烈震颤，像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算珠。
"现在！"小鹿的双手按在唐糖和苏瑶肩上，"说出那个不可能的选择！"
两人异口同声：
"我们选择——由三个世界的行者共同成为桥梁！"
世界在溶解。
唐糖感到自己的骨骼变成星光，血液化作银河。苏瑶的右眼褪去暗红，恢复成原本的褐色，但瞳孔里多了个旋转的微型黑洞。小鹿的身体则不断在孩童与光之鹿形态间切换，每次转换都在时空中留下金色的刻痕。
暗影方尖碑最终爆炸成一团量子云，其中析出三个相互缠绕的环：
- 青铜环代表远古世界
- 白金环象征现代文明
- 蓝水晶环则是小鹿化身的平衡力
三者组成完美的三体模型，悬浮在火山口上方。唐糖惊讶地发现，自己既能触摸到藤蔓的粗糙质感，又能感知到实验室金属的冰凉——她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却不必被任何一个禁锢。
"每月满月时，我们依然会分散。"小鹿的声音逐渐远去，"但其余时间..."
她没说完，但唐糖己经懂了。她看向自己的左手腕——星图印记变成了三个交叠的螺旋，正随着呼吸明灭。
在最后的视野里，她看见岩浆湖凝结成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出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举着星穹弓的部落使者。
握着脉冲武器的科学家。
以及胸前闪耀蓝光的——
永恒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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