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盆地边缘的青瓦白墙浸染成深黛色。宋宝站在药田边,指尖轻抚过叶片上凝结的夜露,忽觉一阵寒风吹过,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远处传来灵风寨更夫梆子声,在寂静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压不住她心头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安。
三千里外的黑风崖,暗影堂总舵隐匿在云雾缭绕的峭壁间。青铜面具下,堂主枯瘦的手指着案上的狼毫,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一头蛰伏的野兽。"宋宝..."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目光扫过桌上堆叠的密报,最新的那封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能让人参三月成株,当归七日成熟,这等秘术,岂容旁人独享?"
次日清晨,盆地西村口的茶摊上来了几个生面孔。为首的灰衣汉子操着江南口音,腰间坠着的青铜酒壶泛着冷光。他们围坐在竹凳上,目光却不时瞟向背着竹篓进进出出的村民。当阿福哼着小调经过时,灰衣汉子突然起身,笑着拦住他:"这位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福憨厚地挠挠头,跟着众人走到村口老槐树下。灰衣汉子掏出一锭银子拍在石桌上,声音压得极低:"听闻贵地草药能治百病,不知是用了何种法子?"阿福盯着银子眼睛发亮,刚要开口,却瞥见树影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衣角——那是宋宝贴身丫鬟小翠的鹅黄裙裾。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宋宝反复叮嘱的话,忙将银子推回去:"没啥特别的,就是靠老天爷赏饭吃!"
然而几日后,当阿福在邻村酒肆遇到那个自称商人的男子时,对方的殷勤彻底让他卸下防备。推杯换盏间,阿福的舌头渐渐不听使唤:"我们宝姑娘可有绝活...那些草药啊,在她手里就像有了灵性..."话音未落,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却仍笑着为他斟酒:"如此奇人,真想当面请教。"
此刻的盆地议事厅内,宋宝展开新绘制的药田规划图,眉头却始终拧成川字。灵风寨寨主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重重一拍桌子:"宝姑娘但说无妨!"宋宝放下毛笔,指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这几日总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后山新栽的三七苗,昨夜被人踩坏了三垄,可现场却没有明显脚印。"
寨主脸色一沉,腰间长刀出鞘半寸:"定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江湖人!我这就增派人手,每五里设一岗哨!"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小翠举着半截断箭闯进来:"姑娘!晨雾里发现这个,插在药田篱笆上!"宋宝接过断箭,只见箭尾刻着半朵曼陀罗花,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影堂标记。
黑风崖上,堂主把玩着探子带回的青铜令牌,听着手下汇报阿福的醉话。当听到"神奇本事"几个字时,他猛地将令牌拍在案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给我盯紧那个阿福!三个月内,必须摸清宋宝的底细!"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崖下的竹林打得东倒西歪。
盆地里,宋宝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寨主指挥护卫布置拒马桩。月光下,她轻抚怀中藏着空间秘密的玉佩,忽然想起白天在药田发现的异样——一株本该向阳生长的当归,枝叶却反常地朝着西北方倾斜。那个方向,正是暗影堂探子常出没的迷雾林。
"姑娘,巡逻队在西坡发现可疑脚印!"护卫的禀报打断了她的思绪。宋宝握紧腰间短刃,眼中闪过寒芒:"通知所有人,今夜起轮流守夜。从明日开始,教村民们辨识暗影堂的标记。"祠堂里的长明灯突然无风自动,照得墙上祖先画像的眼神仿佛也凝重起来,似在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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