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盆地染成琥珀色时,宋宝押解着暗影堂堂主穿过村口的老槐树。树影斑驳间,闻讯赶来的村民手持火把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火光映照着他们脸上压抑的愤怒,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震得枝头的寒鸦扑棱棱乱飞。一位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妪颤巍巍挤出人群,浑浊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把他交给官府,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我那孙子就是被他们抢药时推下悬崖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石块与土块雨点般朝着囚车砸来,惊得拉车的马匹人立而起。
宋宝跃上囚车,腰间玉佩泛起微光。她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清脆的声音穿透喧嚣:“各位乡亲,把他交给官府确实是个办法,但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为我们所用。”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原本沸腾的声浪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议论。
“宝姑娘莫不是糊涂了?”卖山货的王老汉急得首跺脚,“这恶贼害得咱们三年没睡过安稳觉!”
宋宝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舆图,在火把照耀下展开:“各位请看,暗影堂在中原十三州设有七十二处暗桩,掌控着半数药材商道。若能将这些资源化为己用,咱们盆地的草药能卖到吐蕃边境!”她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位年轻药农,“小虎子他爹上个月采的千年灵芝,若有暗影堂的商路,至少能换十石白米。”
灵风寨寨主猛地抽出长刀,刀背重重拍在囚车横梁上,惊得堂主浑身一颤:“宝姑娘所言极是,若能如此,也算是化敌为友。”他刀锋转向堂主,“你若敢耍半分花样,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当夜,宋宝独自走进关押堂主的地牢。油灯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堂主蜷缩在草堆里,铁链哗啦作响。“你作恶多端,本应将你交给官府治罪,但我们给你一个机会。”宋宝将一碗清水推过去,“只要交代出暗影堂的资源和情报网络,并保证不再与我们为敌,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堂主盯着水面映出的自己蓬头垢面的脸,喉结滚动半晌:“我若说了,如何保证你们不卸磨杀驴?”话音未落,灵风寨寨主突然从暗处走出,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拍在桌上:“我以寨主名义立誓,若违背承诺,他日必遭千刀万剐!”
三日后,密室中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简。堂主用颤抖的手在舆图上标出最后一个据点,额角的冷汗滴在“药王谷”三个朱砂字上。宋宝盯着舆图上错综复杂的情报网,突然注意到一条用密语标注的商道——那竟是通往西域的茶马古道。
三个月后,第一支挂着“灵风药庄”旗号的商队启程。车队中不仅有本地药农,更混着几位易容后的前暗影堂成员。当商队带回吐蕃商人订购的百担茯苓时,盆地的上空飘起了久违的爆竹声。越来越多的流民背着行囊赶来,有人带来了江南的种植技术,有人牵来了西域的驮马。
宋宝站在新落成的瞭望塔上,望着盆地里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工人们正在夯筑城墙,孩子们在新建的学堂前嬉笑打闹,医馆里飘出的药香混着酒肆的吆喝声。她转身对寨主笑道:“该立规矩了。”
半月后,刻着《盆地公约》的青石碑立在草药交易市场中央。然而,当宋宝看到碑前为争抢摊位大打出手的两拨商人时,突然意识到:比起对抗外敌,治理一个日益庞大的共同体,或许才是真正的挑战。远处,一支陌生商队扬起的烟尘正朝着盆地逼近,商旗上绣着的银色药鼎,与堂主交代的情报中某个神秘势力的徽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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