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阳快速调出两个项目的代码比对界面：“我们在系统底层做了指令隔离，您看这个双缓冲机制……”
他的解释被秦奕抬手打断：“明白了，技术细节你们把控好。斗将这边做得确实不错，启航那边呢？”
赵启阳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紧接着屏幕闪烁两下便跳出启航教育机标志性的书本图标：“这次我们把‘寓教于乐’做到了骨子里，您看这个《启航?唐诗江湖》——”
画面中，像素小人穿着唐代襕衫，腰间别着卷轴样式的武器。
“每个诗句都是可升级的武功秘籍，比如背熟《静夜思》就能解锁‘明月斩’，连击特效是像素化的月亮残片。”赵启阳又将画面切换到另一款游戏，竹简在屏幕上徐徐展开：“《启航?九章算术》把数学题变成了机关解谜，玩家要计算出正确答案，才能破解墨家机关阵。”
“之前我们找人内测，有个孩子为了通关，自发研究起了古代筹算法。”
“你做了对外测试呀，测试的市场反馈怎么样？”秦奕开口问道。
赵启阳调出柱状图：“超出预期！试玩家长 87% 认可这种学习模式，甚至有中学老师联系我们，希望定制历史朝代专题卡带。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卡带容量，教育内容太多，我们正在研究类似任天堂 Mapper 的扩展方案。”
秦奕却没有被这乐观的数据说服，他的目光在屏幕上跳动的像素算式与柱状图间来回游移。
这两年启航教育游戏凭借《元素英雄》《理科实验室》《大陆风云》等作品声名鹊起，可他心里清楚，这股热潮很大程度上不过是电子游戏这一新鲜形式带来的短暂红利。
前世教育游戏在市场上历经十数年挣扎，即便投入海量资源，最终仍因内容枯燥、玩法单一陷入无人问津的困境，新闻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策划案与滞销的游戏卡带，此刻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微微摇头：“老赵，别被表面的繁荣蒙蔽了，这种‘把知识点塞进游戏’的思路。孩子们玩几次觉得新鲜，等好奇心过了，还不是把卡带丢进抽屉吃灰？”
赵启阳刚要开口辩解，秦奕抬手制止了他：“你说现在数据好看，可仔细想想，这到底是游戏吸引人，还是教育内容吸引人？如果剥离电子游戏这个外壳，剩下的知识模块还能有几分竞争力？我们得跳出这个怪圈，找到真正能让教育游戏长久立足的路。”
赵启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此时上周在育英小学调研时让他有些不舒服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当时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把游戏手柄摔在桌上，眼眶通红地喊着 “背诗一点都不好玩”，可当家长走进教室，她又立刻乖巧地坐回位置，戴眼镜的年轻父亲一边翻看游戏手册，一边对着问卷勾选 “非常满意”，嘴里还念叨着 “只要孩子肯学，做成什么样都行” 。
他盯着屏幕上不断攀升的用户数据曲线，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安 —— 秦奕说的没错，教育游戏市场的短暂繁荣就像泡沫，随时可能破裂。
“秦总，您有什么想法么？” 赵启阳目光灼灼地看向走到窗边的秦奕。
夕阳将秦奕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忽然想起前世在任天堂红白机上第一次玩《塞尔达传说》时，那种推开未知石门的心跳感：“做一个启航开放世界。”
赵启阳的瞳孔微微收缩：“开放世界？可教育内容怎么塞进这么大的框架里？”
秦奕的声音里带着笃定：“不是‘塞’，是让知识成为世界的血肉，把现在所有的教育小游戏，都变成这个世界里的不同区域、不同玩法。”
他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地图轮廓：“你看这长安城 —— 东市是《唐诗江湖》的武侠坊，玩家帮诗仙李白找回被偷的《将进酒》手稿，需要在酒肆用平仄知识破解谜题。”
“西市是《九章算术》的工坊区，给胡商计算货物装箱体积时，得用立体几何知识才能解锁隐藏折扣。”
接着秦奕又画下一条贯穿地图的运河：“这条河连通春秋战国的函谷关和封神世界的昆仑山。玩家驾船经过‘算术峡’时，必须算出水位落差才能通过闸门；路过‘历史渡口’时，打捞沉在水底的青铜器碎片，拼起来竟是一段真实的商周铭文。”
赵启阳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忽然抬头，眉头紧锁：“但卡带容量…… 现在光是《启航?九章算术》一个小游戏，代码和素材就快占满 32M 卡带了，做成开放世界，数据量得翻几十倍，根本装不下。”
“也对。”秦奕思索了一阵，然后走到白板前，擦掉刚才几个零散的草图，重新用红笔勾勒出框架：“这一点也能借鉴 86 年发布的大热游戏《塞尔达传说》他们分块加载的做法。”
“它把地图拆成 16×8 的网格区域，玩家穿过区域边界时虽然会有短暂黑屏，但几乎不影响游戏体验，这种设计就保证了探索连贯性，又控制了数据体量。”
他顿了顿，指着白板上新画的几个区域：“我们也可以把启航大世界划分为不同知识主题区域，像墨家机关城、唐诗阁，每个区域独立加载，然后通过剧情任务保持整体衔接。”
秦奕越说灵感越多，他调出《塞尔达传说》的挖掘资料：“更巧妙的是，它实际预留了双倍地图空间，二周目才解锁隐藏区域，我们可以参考这个设计，把进阶知识关卡、高难度谜题藏在‘里世界’里，既控制了初始卡带容量，又能通过后续更新维持玩家新鲜感。”
“再结合破晓主机的内存复用技术，把暂时用不到的数据先压缩存储，就像塞尔达用连贯的场景设计掩盖分块切换，我们用世界任务串联各个区域 —— 完成墨家机关城的‘木鸢修复’任务后，获得的机械图纸能在长安城触发新的建造任务，用知识当钥匙，打开不同维度的门……”
赵启阳的呼吸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些原本困扰他的技术难题、市场困境，似乎都在秦奕关于启航开放世界的构想下有了新的解题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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