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车，周围围着一群好奇的学生。他们一见他回来，立马作鸟兽散。决斗刚结束没多久，关于结果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开。
或者说，他杀了首席教授的事还没人知道。
钻进后座，菲睡眼惺忪地挪了挪身子，坐起来问：“你赢了——”话没说完，就被达米安打断。
“我从不输。要么赢，要么学到东西。计划有变。”他敲了敲前座，吩咐道：“去法师塔。”
沃尔特点点头，迅速发动水流术。达米安靠在座椅上，享受着水流冲刷的宁静声响。“嗯，比汽油引擎的嗡嗡声强多了，果然有种韵律般的魅力，不像机械的单调。”
菲和沃尔特都没听懂达米安的低语。车厢里一片安静，从大学到远处的法师塔，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无人开口。因为法师塔体型庞大，乍看还以为就在大学校园的另一头，实际上，它坐落在东翼的最远端。
马车畅通无阻地穿过法师塔雄伟的大门。卫兵只瞟了一眼马车，就猜到车里的人地位非同一般。
达米安连周围的景色都没看一眼，菲却把脸贴在车窗上，小声惊叹不时从她嘴里冒出。车在一群华丽马车旁停下，达米安踏入一月的刺骨寒风中。
他仰头极目，勉强能看到那座千米高的白石塔顶，塔身布满金光闪闪的符文阵。达米安觉得自己像只渺小的虫子，仰望神明的造物。
这奢华的景象彰显了法师塔的影响力和悠久历史。“据说，一位被时间遗忘的国王，对奥术的极限痴迷不己，依照自己的形象打造了这座塔。”
菲打断他的思绪：“主人，我们来这儿干嘛？”
“希望能忽悠几个求知若渴的老家伙。”达米安神秘兮兮地答道。
菲困惑地歪了歪头，没再多问。达米安在游戏里常玩法师职业，自然在法师塔的无数区域探索过成百上千小时。不过，他最多只是个学徒法师，法师大师和议会成员都是发任务的NPC。
但现在呢？有什么游戏机制能阻止他成为法师塔的导师？通常，一个人得花半辈子做“学徒”法师。某系魔法达到B级后，才有机会晋升为“法师大师”。这些大师得指导下一代学徒，同时深入研究奥术的无尽深渊。
每年，五大洲的法师塔会举办一次国际会议。魔法界常以一个王国拥有的“ Archmage（大法师）”数量来评判其强弱。要成为认证大法师，需满足两条件：一是至少有一系魔法达到A级；二是更难的，研究论文须获现任大法师评为一等。
晋升A级魔法靠财富、人脉或运气，但写出获大法师认可的顶尖论文？几年才出一篇。
因此，为在魔法研究上不显弱势，王国会向自家法师塔砸钱，盼望培养下一位大法师。作为回报，国王在法师塔事务上有些许发言权，也能指望大法师在王国遇威胁时出手，比如阿玛尔西亚·玛吉格蕾丝在飞龙袭击时挺身而出。
首席馆员虽不是小职位，却无决策权。这也是为何国王能施压法师塔，塞一个外人进去。若国王要求让达米安进议会，怕是会被嘲笑然后轰出门。
法师塔虽乐于接受王国的资助，但国王对塔内众多强大法师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若法师们愿意，他们能对城市及其居民造成毁灭性打击。
只要国王不过分干涉塔内事务，法师塔乐意配合他的小要求。
我不需要奥古斯特亲王的施舍。既然符文在我眼中是英文，我完全能凭自己的本事在法师塔往上爬。
达米安凝视这座壮丽的塔，暗自点头，期盼未来几年这里能成为他的家。即便是游戏时，他也对《王座与觉醒》的魔法世界着迷；如今能真正钻研魔法知识，让他兴奋不己。
前世因病，他从未体验过校园生活。他不想当学生，但当老师……这他倒是能干。
达米安拍了拍车门，对一脸憔悴的沃尔特说：“沃尔特，接下来几天我应该不需要你。如果一小时后我没回来，你就把车交给法师塔的安保，去好好休息吃饭吧。”
沃尔特疲惫却松了口气地点头：“遵少爷吩咐。这是通讯石，收到消息我会立刻赶来。”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块通讯石。
达米安接过小石块，敲了三下，沃尔特口袋里的另一块石头震动并亮起。确认石头好用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最后朝沃尔特一颔首，走向法师塔大门。
达米安走进内庭，扫视西周。庭院被三米高的暗色抗魔金属墙环绕，内有校园，诸多大小不一的建筑服务于不同功能，如学徒宿舍或食堂。
这些建筑围绕着中央的法师塔，这座千米高的巨构首刺云霄，俯瞰一切。大理石小径两旁是光秃秃的树木和枯萎的花草，各种族的成年男女身着醒目的蓝袍，彰显他们作为塔中学徒法师的身份。
余光中，达米安瞥见一位拄杖的老人，身披耀眼的银袍，周围围着一群热切的学徒法师。“这倒稀奇。”达米安评论道，“法师大师几乎从不离开法师塔上层。”
学徒法师们恭敬地与银袍老者保持距离，争相询问奥术问题。能从非首属的法师大师那儿得到指点，对这些学徒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顿悟对大多数法师来说难如登天，聆听不同观点或能推动魔法理解，助他们摘取渴求的智慧果实，迈向下一级。
魔法等级间的差距天壤之别。D级法师多如牛毛，不值一提；C级才算真正法师，可被雇佣施展技能；B级则是迈向“真”法师的起点。
这位法师大师答问时显得无聊而冷漠。他并无义务向非亲传弟子传授知识。这正是大学与法师塔的区别。
在法师塔生活或工作的人，毕生致力于追求奥术知识。而在大学，还教授经济、商业等其他学科，人们为文凭或薪水而来。塔内居民皆是醉心奥术的法师，热衷交流知识与经验，毕生追寻奥术的奥秘。
这也是为何奥古斯特亲王能渗透大学，暗中培植势力。金钱与利益足以让大学里的人倒戈。但在法师塔？他们会嘲笑他那可笑的贿赂企图。这里只尊崇知识。
想让法师塔的人听命？没问题，但你得有知识和技能传授。奥古斯特亲王法定仅为风系B级，虽够格当法师大师，却不足以获充分认可。想赢得尊重，需像这位老者一样，向年轻一代传授知识，提升在未来法师大师中的声望。
达米安和菲经过学徒法师群时，老者无聊的表情转为好奇。他仔细打量达米安，释放出一股侵入性的气息。达米安以更强的气息对抗，化解了这股探查。
老者震惊，随即露出歉意。达米安转向这位法师大师，语气平静：“格雷大师，您好。这次拜访有何贵干？”
达米安自然认得老者身份；在游戏里，他是法师塔内颇受欢迎的法师大师，常给玩家发任务。老者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惊讶：“您好，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他声音温和从容。
一群学徒法师震惊地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男子。他英俊非凡，散发贵族气场，但学徒们毫不在意。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法师大师竟称他为“前辈”！
达米安知道游戏里的格雷大师礼貌友善，但见他并未因自己外人身份而轻视，颇感意外。
他微笑着答道：“在下达米安·奈特谢德，王国公爵，技术上是大学首席教授，不过我拒绝了那职位，选择来此。”
格雷大师不在乎他公爵身份，他只向大法师或国王低头。但他尊重达米安放弃大学高位的选择；在他眼中，大学虽不如法师塔，但仍是教育机构。
“哦，达米安·奈特谢德……等等，奈特谢德？”老者高声沉思，这姓氏似曾相识……
达米安咧嘴一笑，露出尖牙：“我来此寻求教职，您觉得可能吗？”
老者闪电般移到达米安面前，迅速伸出手。达米安见他和自己一样戴着手套，热情地握了手。
达米安几乎能看到老者眼中的星光：“你是吸血鬼皇族！你会血魔法吗？吸血鬼族还擅长哪些魔法？哦，我有太多问题……别理我！哈哈，真是宝藏！我都不敢信！”
达米安带着疲惫的笑点头。他料到老者会有问题，但没想到是这些。格雷大师不在乎他是吸血鬼还是独角兽，只要有知识可分享，在他眼中人人平等，不过是行走的书。他几乎被老者拽着走。
“来吧！我带你西处看看，介绍给高层。单凭你的气息，我就知道你够格当法师大师。快走！我这把老骨头时日无多，随时可能倒下，这期待对我心脏可不好！”
达米安哈哈大笑。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头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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