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吐出的第十一份报表还带着滚烫的余温,林小满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推了第三次。36楼总裁办的落地窗映着凌晨三点的霓虹,中央空调出风口垂落的银质风铃突然叮咚作响。
"林助理还不下班?"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她泛青的眼睑,"陆总最讨厌加班文化。"
金属U盘硌着掌心细微的疼痛,林小满数着电梯间逐渐熄灭的楼层灯。行政部储物柜里躺着苏晴今早摔碎的咖啡杯,瓷片锋利的边缘在记忆里划开道口子——三小时前被泼湿的原始凭证正在烘干机里翻滚,水渍晕开的数字像团诡谲的谜。
更衣室的感应灯突然熄灭,她摸黑去扯挂烫机的电源线。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带着雪松香气的西装外套兜头罩下,袖口残留的体温惊得她撞上铁质衣柜。
"天穹集团不需要瞎子。"陆沉舟的腕表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秒针走动声贴着耳膜震颤,"给你十分钟。"
烘干机停止的蜂鸣刺破寂静时,林小满的指尖正停在2019年海外并购案的附件上。烫金封皮的设计图纸露出一角,佛罗伦萨鸢尾花纹样让她瞳孔骤缩——这是母亲病重时攥着的丝巾图案。
"咖啡还是茶?"
陆沉舟的声音惊得她碰翻镇纸,黄铜狮子滚过设计图,将鸢尾花碾成扭曲的褶皱。男人倚着咖啡机的身影被月光拉长,银质袖扣折射的光斑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您...您还没走?"
"我在等傻子发现第三页的汇率漏洞。"他屈指弹了下财报扉页,纸页翻动掀起带着苦橙香的风,"或者等她问,为什么并购案的设计师署名是空白。"
落地窗外飘起细雨,林小满看着雨滴在鸢尾花纹样上洇开墨痕。当她将修正后的折线图推过去时,陆沉舟的钢笔尖突然戳中她虎口的旧疤:"这种缝合手法,是慈安私立医院的特色。"
烘干机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咖啡渍斑驳的凭证纷扬如雪。陆沉舟弯腰捡纸的瞬间,林小满看见他后颈蔓延至衣领内的疤痕,宛如一株倒生的荆棘。
"陆总!"苏晴的尖叫刺破雨夜。她踩着湿滑的高跟鞋冲进来,雾霾蓝甲片勾着被雨淋透的快递箱,"竞标书被篡改了,物流部说最后经手人是林......"
陆沉舟的拆信刀划开胶带时,林小满闻见海盐混着血橙的香气——那是母亲病房窗台上的香氛味道。标着"绝密"的文件袋里,飘出张泛黄的产房记录,患者签名处的"林月如"三个字让她耳鸣骤起。
"解释。"陆沉舟将湿透的快递单拍在桌上,发件人地址栏的"慈安医院"正在晕墨。
苏晴的冷笑还卡在喉咙,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通道的绿光里,陆沉舟的手掌精准扣住林小满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混着警告扫过耳尖:"别碰抽屉里的枪。"
玻璃爆裂声与枪响同时炸开时,林小满被按进带着雪松香的怀抱。子弹擦过陆沉舟的右臂,血珠溅在她解锁的手机屏上——凌晨发送的匿名邮件里,赫然是苏晴调换凭证的监控截图。
"陆总受伤了!"赶来的保安惊呼。陆沉舟却攥着林小满的手腕按在伤口上,鲜血顺着两人交叠的指纹滴在设计图中央:"现在,告诉我慈安医院的鸢尾花代表什么。"
警笛声穿透雨幕的瞬间,林小满看见他撕开的衬衫下,荆棘疤痕末端纹着朵小小的鸢尾花。烘干机停止的提示音里,她终于想起母亲昏迷时反复念叨的单词——"Firenze"。
"佛罗伦萨的市花。"陆沉舟沾血的手指抚过她镜框边缘,突然摘掉那副碍事的黑框眼镜,"也是陆氏首席设计师林月如的专属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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