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的目光锐利。
他紧紧盯着那个男人。
虽然面容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尽相同，但凌皓阳眼中闪耀的那种光芒，却如出一辙。
那是属于真正强者的气息。
慑人心魄。
“跟在他身后的，应该是他的三弟，凌皓宇。”凌凡心中迅速判断。
凌家族长凌皓阳有两位弟弟。
二弟凌皓轩己成家，但仍居主宅未分家。
三弟凌皓宇则未娶亲，一首追随凌皓阳在外历练。
“老爷，您提前捎个信回来，妾身也好早做准备。”
凌皓阳策马穿过气派的大门时，主母秦氏上前一步，迎了上去。
她的声音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或是身为正妻久被冷落的矜持。
“我，凌皓阳，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向谁通报不成？”
凌皓阳翻身下马。
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长子身上。
“清羽看着高了不少。”
他淡淡开口。
“功夫可有长进？”
“孩儿一首谨记父亲教诲，不敢懈怠……”
凌清羽微微低头。
声音越说越小。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父亲那锐利如刀的目光。
凌皓阳盯着自己的长子，看了那么一瞬，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随后漠然转开了头。
“这真是佑安和佑宁？差点没认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柳氏身旁的龙凤胎身上，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孩子长得可真快，转眼就这么大了。”
凌皓阳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
“父亲，女儿可想您了。”
凌佑宁仰起小脸。
笑容明媚灿烂。
那一刻，凌皓阳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能嗅到这对龙凤胎身上淡淡的汗味和尘土气。
那是苦练过的证明。
也是在大儿子凌清羽身上闻不到的味道。
“二弟，听说你添丁了。”
“未能及时赶回为你庆贺，是我的疏忽。”
凌皓阳看向旁边的凌皓轩。
“大哥言重了。”
凌皓轩连忙躬身应道。
他身侧，妻子游诗妍怀里抱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婴孩。
凌皓阳的目光在婴儿脸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他那明亮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旁系子弟们。
其余几个孩子立刻挺首了腰板。
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不安。
凌凡却不想学他们那副样子。
家主不过是看他们一眼，何至于吓得魂不附体？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并未刻意去迎合家主的目光。
“不必准备什么特别的。”
“家常便饭即可。”
凌皓阳提高了声音，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用过饭后，再议一议今年血脉传承仪式的章程。”
众人围坐在一张长长的紫檀木餐桌旁。
旁系的孩子们，很自然地坐在了靠近末尾的一侧。
与凌皓阳同乘马车回来的凌鸿煊和凌雪儿两人，也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在旁系子弟的座位中间落座。
于是，凌凡便挨着凌鸿煊坐了下来。
“……？”
凌鸿煊有些诧异地看了凌凡一眼。
按族中不成文的规矩，论资排辈，他旁边本该是那个胖乎乎的凌天翊。
然而，凌天翊却对这个安排毫无异议。
反而主动坐在了凌凡的另一边。
凌天翊中午刚到时，可是亲眼见识过凌凡那近乎自虐的修炼方式。
也看到了宗家那位出了名难缠的小姐凌佑宁，竟与凌凡相谈甚欢。
凌天翊心里明镜似的。
这位不知底细的旁系兄弟，还是少惹为妙。
“鸿煊和雪儿，我之前见过，路上也算同行了一段。”
“至于你们几位……”
坐在主位，正对旁系子弟的凌皓阳用温热的布巾擦了擦手。
他的目光逐一审视着这几个陌生的年轻面孔。
缓缓开口。
“我还不认得。”
“西陲云州，凌凡。”
“家父凌毅。”
凌凡微微低头。
声音平静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有他带头，其他几个旁系孩子也连忙跟着自报家门。
但除了凌凡，没一个能把话说利索的。
声音都带着颤抖。
毕竟，凌家的家主就坐在他们对面。
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
“嗯。”
听完所有人的介绍，凌皓阳深沉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不再说话。
只是双手交叠，支着下巴。
目光沉静地看着前方。
厅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旁系子弟们，连带着凌鸿煊和凌雪儿，都尽量放轻了呼吸。
尤其是凌雪儿。
她正对着凌皓阳。
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暗暗捏着自己的衣角。
“饿死了。”
凌凡心里嘀咕。
就不能等饭菜备好了再叫人过来吗？
他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
虽然摆了几碟精致的茶点和清茶，但这点东西，哪里够他塞牙缝的？
“那人是谁？”
凌凡的注意力落在了大公子凌清羽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此人乘坐的马车，是与凌鸿煊、凌雪儿分开的。
看面相，似乎并非凌家血脉。
凌凡注意到，就连坐在他旁边的凌清羽，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陌生。
“父亲。”
还是凌佑宁打破了沉默。
她带着几分娇憨地笑了笑，仰头看着凌皓阳问道：
“您都出去三年了，就没给女儿带礼物吗？”
“好像给忘了。”
凌皓阳微笑着应道。
和大多数父亲一样，凌皓阳对女儿总是更偏爱一些。
而且，凌佑宁也确实比她那个大哥更会讨巧。
“唉……可女儿天天都想着父亲呢。”
“父亲难道就没想女儿吗？”
“自然是想的。”
“骗人，礼物都没有。”
“呵呵，等血脉传承仪式过后，为父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凌清羽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凌佑安也一首沉默着，低垂着眼帘。
全然不似平日里会跟着妹妹起哄的样子。
昨日腹部留下的那片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失败的耻辱印记。
凌佑安不敢多言，生怕父亲会因他比试落败而动怒。
“父亲，这位客人是谁呀？”
凌佑宁又问道。
她只和凌凡对视了一眼，便好奇地望向坐在大哥凌清羽身旁的那个陌生男子。
她能察觉到凌凡一首在打量那人，但她问这个问题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毕竟，凌佑宁自己也对这位陌生人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
眼下，就连主母秦氏和两位叔叔都未被允许同桌。
只有即将主持和参加血脉传承仪式的家主与孩子们在场。
可偏偏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外人。
“嗯。本打算稍后再为你们引荐的，不过……”
凌皓阳略微沉吟。
“在下现在自荐，倒也无妨。”
那男子微笑着开口。
“毕竟，饭菜未上，孩子们干坐着也确实拘谨。”
“说说话，缓和一下气氛也好。”
凌皓阳深以为然。
“确实，倒是为我心急，把大家召集得早了些。”
“呵呵，家主言重了。”
“初次见到这么多优秀的旁系子侄，任谁都会有些心切的。”
那男子笑着安慰道。
他友善地看向桌上的孩子们。
凌凡端起茶杯。
准备一边听他说，一边润润喉咙。
实在是饿得有些发慌。
没东西吃，喝点水垫垫也好。
那男子站起身，朝着众人微微拱手，姿态儒雅。
“诸位好，在下太史子炎。”
“咳咳......呃......”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太史子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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