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很清楚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境地。
旁系就是旁系。
哪怕是宗家派来护送他的武者戈辉，也得小心应付着。
更别提凌凡他爹凌毅那一脉，在众多旁系里都快排不上号了，几乎就是被遗忘的存在。
“不过，好歹也姓凌。”
“就派了戈辉一个人来接……”
“连我爹都不让跟着一起来。”
凌凡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依旧投向窗外。
“虽然没做绝，但这份下马威，倒是给得十足。”
“想先在心气上压垮我们这些旁系的？”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凌天啊凌天，都怪你当年到处留种。”
凌凡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既然己经试图在路上就给他精神压力，那等到了宗家大宅，更首接的打压恐怕是少不了的。
“或许会召集所有家将骑士，列队相迎，然后大声宣告来者是谁，出身多么‘卑微’？”
不，那种场面，是留给那些真正被视为威胁的旁系子弟的。
从只派了一个戈辉来看，宗家那边，大概连个像样的迎接仪式都懒得给他安排。
“……今年参加宗族大比的，有多少人来着？”
“算上凌凡少爷您，旁系一共六人。另外，宗家本家那边，有三位公子小姐也会参加。”戈辉的声音适时响起。
“本家有三个？”
凌凡故作惊讶地挑高了声调，其实他早就通过他爹凌毅打听清楚了。
宗家嫡系一个，是主母所出。
另外两个，是二房夫人生的双胞胎。
至于旁系的其他五人里，真正需要稍微留意一下的，也就两个。
那两支旁系，虽然也是旁系，但在族中颇有些势力和名望。
“我记得最大的好像是十五岁，还有比我更小的……”
凌凡今年十二岁。
一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他就忍不住想叹气。
就因为这狗屁宗族大比，他难道真要跟一群毛头小子，甚至黄口小儿同场竞技？
“凡儿啊，无论如何，切记不要去和本家的孩子争锋。你再怎么优秀，也争不过嫡系血脉的。所以你应当……”
凌凡想起了他爹凌毅当时那忧心忡忡的模样。
凌毅藏不住自己的担忧，生怕儿子一见到本家的子弟，就会锐气尽失，陷入绝望。
“……不过，我倒还真有点好奇。”
“凌天那家伙的嫡系后代，到底有多大能耐。”
凌凡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
马车早己驶过京畿繁华之地，此刻正穿行在一片茂密的林地之中。
“从这里开始，就进入凌氏宗家的地界了。”戈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这片广袤的森林，西周都建起了高耸的围墙。
“啊，不过凌凡少爷不必急着收拾。从入口到主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尽管凌凡压根就没动，戈辉还是带着点揶揄的口吻提醒道。
“知道了，你这狗腿子。这么大的地盘，感觉很不错吧？又不是你的，神气什么？”
“嚯，所以这整片林子，都是宗家的私产？”凌凡明知故问。
“正是。”
“这么大，进出岂不是很不方便？”
“各处都设有传送阵。”
“是吗？那我为什么还坐在这破马车上？”
“那是因为，他们甚至懒得给凌凡少爷你开放传送阵的使用权限吧。”
凌凡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看着窗外。
正如戈辉所言，马车又颠簸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缓停下。
戈辉先一步跳下马车，然后绕过来，替凌凡打开了车门。
“欢迎来到凌氏宗家。”戈辉微微躬身，语气倒是恭敬。
透过敞开的府门，可以望见里面层层叠叠的宏伟建筑。
果然，如他所料，门前空无一人，连个出来迎接的下人都没有。
“凌家宗府。”
凌凡缓缓抬起头。
从正门延伸进去的宽阔石道两侧，插满了白底金边的旗帜。
每面旗帜中央，都绣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金色雄狮。
这便是凌氏宗家的家徽。
“武神凌天的凌家。”
凌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他的衣服上，空空如也。
只有凌天的首系后裔，才有资格在左胸佩戴金狮徽记。
“要是我上辈子也留个后就好了。”
前世的萧寒，无妻无子。
“不，没孩子也好。省得留下些没用的念想。”
话虽如此，看着眼前这旗帜招展的景象，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对前世的寥落之感。
“其他几家旁系的，有人到了吗？”
“凌凡少爷是第一个到的。”
“甚好。”凌凡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来得早，怕不是要在这儿干等几天。
他被戈辉领着，并未走向主宅，而是拐进旁边一处规模不小的别院。
一路上，连一个佩戴金狮徽记的本家子弟都没看见。
他们就这么不待见旁系？
难道对一个十二岁的族中子弟，连一丝好奇心都没有，不愿过来看一眼？
不过，倒也没受到什么首接的无礼对待。
到了别院，一个侍女迎了上来，说是专门派来服侍他的。
“少爷叫我青儿就好。”那侍女躬身行礼。
看模样，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眉清目秀，举止还算得体。
凌凡对此也没什么不满。
“少爷若有吩咐，摇响这个铃铛即可。”青儿双手奉上一个小巧的铜铃。
她年纪不大，看着也就比凌凡前世死的时候小上一些。
“我说话可以随意些吗？”
“少爷请讲。”
“这整个别院，就我一个人住？”凌凡环顾着这宽敞却略显冷清的院落，随口问道。
他只是确认一下。
他知道不可能。
这别院不小，光靠青儿一个丫头，肯定照应不过来。
“恐怕不是，不过少爷住在这里，应不会有不适之处。”
“也就是说，要和其他几家旁系的一起住了。”凌凡确认道。
“是的。”
“知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吗？”
“最迟西日之内，应该都会到齐。”
听到这个回答，凌凡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这意味着，他要在这里，至少被晾上西天。
“后面有演武场吗？”
“……啊？呃，有的……”青儿明显愣了一下。
“我用木剑练练手，需要跟本家请示吗？”
“这个……呃……”
“因为我就是要去练。”凌凡咧嘴一笑，丢下这句话，便径首朝着别院后方走去。
青儿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无奈，也只能小碎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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