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的檀香烟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金砖铺地的正殿。敏敏带着阿古拉跪在蒲团上，青色素面旗装的裙摆铺展成规整的扇形，发间带着鎏金发饰，那支赤金单珠簪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她今日能允许自己最张扬的装饰，因为对面坐着的，是整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起来，科尔沁的丫头就是实诚，怎么打扮这么朴素？"太后的声音带着久病初愈的沙哑，目光扫过敏敏的鬓角。
敏敏垂首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动作标准得像棵刚栽下的云杉："回太后，嫔妾拙笨，在草原朴素惯了。"
太后饮了口参茶，眼神落在她身后的阿古拉身上，那姑娘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是科尔沁送来的贡品：三匹最上等的羊绒，两串东珠，还有一小包晒干的沙棘果。
"你额吉还好？"
"托太后洪福，额吉身子康健，还说要给您织件羊绒坎肩呢。只是草原上的手艺粗笨，怕是入不了太后的眼。"敏敏的声音放得更柔，
太后的手指在佛珠上转了半圈，忽然话锋一转，"有心了，宣太妃在偏殿等着呢，你们也该见见。"
敏敏心中微动。宣太妃，先帝康熙的妃子，她那位远嫁紫禁城的姑祖母，在后宫沉寂了西十余年，连太后请安都甚少露面，今日为何特意召见？
"是。"她恭顺地应下，转身时瞥见太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旗装上。
【滴！太后关注度+5（当前15），触发隐藏信息：【宣太妃】状态标签。"科尔沁孤臣"。系统提示：与宣太妃建立信任度≥60，可解锁"康熙朝后宫秘辛"情报库】
偏殿的门帘是半旧的月白杭绸，敏敏撩帘而入时，闻到的不是檀香，而是一股淡淡的草原酥油香，宣太妃正坐在窗边的炕桌前，手里捏着块奶酪，见她进来，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
偏殿比正殿小了一半，墙上挂着幅褪色的《草原落日图》，地毯是科尔沁特有的万字纹羊毛毯，连炕桌上的银壶都刻着雄鹰展翅的纹样。
宣太妃穿着件色常服，发间插着支牛角梳，哪里像个太妃，倒像草原上等着孙女归家的老额吉。
宣太妃拍着身边的炕褥，阿古拉刚要上前伺候，就被她摆手拦住，"快坐，这里没你们奴才的事，去外间等着。"
敏敏在炕桌旁坐下，看着宣太妃用银勺舀起酥油茶，倒进粗陶碗里，那碗沿还有道裂痕，显然是用了多年的旧物。"尝尝，你额吉托人带来的砖茶，还是当年的味道。"
茶汁泛着琥珀色，带着微涩的咸香。敏敏喝了一口，忽然想起小时候趴在祖母膝头，用同样的银勺给自己喂奶茶的光景。她曾听祖母提起过，宣太妃还没被送入宫前，是科尔沁最会唱歌的公主。
"宫里住得可还惯？听说你日日在御花园挖草药，连华妃宫里的人都敢欺负到你头上了？"宣太妃的手指着粗陶碗的裂痕，声音温和。
敏敏放下茶碗，指尖在桌布的万字纹上划过："姑祖母，草原上的雏鹰学飞时，总要被母鹰推下悬崖。"
宣太妃的手猛地一顿，茶碗里的酥油茶漾出一圈涟漪。"你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冷了，"别忘了你额吉怎么嘱咐你的，安安稳稳过日子，别趟这浑水！"
"安稳？姑祖母在这宫里安稳了西十年，可科尔沁的羊群，还认得咱们这支博尔济吉特氏吗？"敏敏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草原风沙的凛冽。
敏敏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康熙爷在位时，咱们送了三位格格入宫，最后呢？您被封个太妃困在这寿康宫，姑祖母守了一辈子活寡，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如今先帝宾天，新帝登基，太后是乌雅氏，华妃是年氏，咱们蒙古八旗的女儿，连站在阳光下的资格都快没了！"
宣太妃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死死盯着敏敏，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侄孙女。可她们本来也是第一次见面，更多的是选秀前，敏敏额吉送来的信上介绍的敏敏如何如何。
窗外的风卷起窗纱，《草原落日图》上的雄鹰仿佛要振翅飞出，却被画框牢牢锁住。
宣太妃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不是愤怒，而是恐惧，"住口！你可知这话传出去，要诛九族的！"
敏敏忽然凑近，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钢刀，"诛九族？姑祖母，您见过草原上的狼群吗？它们不会因为你躺下装死就放过你！去年科尔沁送来的贡品，被内务府克扣了三成，您以为是为什么？因为咱们在宫里没人！因为他们觉得博尔济吉特氏，早就成了拔了牙的老虎！"
敏敏抓起桌上的银壶，将酥油茶狠狠泼在《草原落日图》上："您看！这画里的太阳落了，可草原上的太阳，是会重新升起来的！我博尔济吉特·敏敏，不是来紫禁城当笼中雀的！我要让这红墙里的人都记着，科尔沁的雄鹰，就算折了翅膀，也要用爪子撕开一片天！"
宣太妃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忽然滚了下来，砸在粗陶碗的裂痕上，"你......你这孩子，跟你祖父一个性子......当年他就是这样，非要去争那个汗位......"
"祖父失败了，因为他忘了团结所有的雄鹰。"敏敏握住宣太妃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皮肤传过去。
"可我不会。姑祖母，您在这宫里西十年，见过多少风浪？您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的脚下埋着陷阱！您愿意看着科尔沁的女儿，永远被踩在脚底吗？"
宣太妃看着敏敏眼中的火焰，那火焰灼烧着她沉寂了西十年的心。她想起自己刚入宫时，也是这样意气风发，以为能用美貌和智慧为家族争得荣耀，最后却只能在这偏殿里，对着一幅褪色的画思念草原。
"宣太妃终于叹了口气，用袖口擦去眼泪，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傻孩子......你以为太后为什么让你来见我？她是想让我劝你安分守己，可她忘了，博尔济吉特家的骨头，从来都是硬的！"
她忽然从发髻上拔下那支牛角梳，塞进敏敏手里，梳背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蒙古文："雄鹰不与雀鸟同林"。"这宫里的路，比草原上的沼泽还难走。你要争，姑祖母不拦你，但你记住，"
说着，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血脉相连的郑重，"每月初一的夜里，景仁宫墙角的那棵老槐树，会结果子。"
敏敏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后宫传递密信的暗语！
【滴！检测到关键人物【宣太妃】信任度突破80（当前状态：家族同盟），解锁隐藏任务：【科尔沁的火种】。任务目标：三个月内，整合后宫蒙古旗份势力。奖励：宫斗值+5000，解锁技能【长辈庇护（初级）】（可豁免1次来自高位妃嫔的恶意针对）】
窗外的风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幅被泼了茶的《草原落日图》上。水渍晕染开来，倒像是太阳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满草原。
宣太妃重新拿起奶酪，掰了一小块放进敏敏嘴里，咸香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看着敏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记住，飞得最高的雄鹰，从来都懂得藏起爪子。"
敏敏用力点头，牛角梳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痕。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科尔沁的火种，己经在这座冰冷的紫禁城里，重新点燃。
(http://www.220book.com/book/JYQ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