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姜昭黎打开祠堂大门。
如山一般高的牌位密密麻麻，而她的生母，却被放在正中央，爱妻武思媛五个字，淡淡泛着金光。
历经两世，她的模样早己记不清，可恨，丝毫未减。
抬手接过干净的帕子，跪地拿起她的牌位，一点一点小心擦拭。
‘昭儿，有娘在，你大可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打人便打了，打不过你，是她们太弱，与你何干？’
‘昭儿啊，我的昭儿，娘，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
“小姐，小姐”
听翠轻声打断姜昭黎的思绪。
递上购置祭奠物品的清单。
“小姐，你看看还缺什么？”
姜昭黎认真扫视一番，折起来“不缺，很齐全。”
听翠扶着她起身。
邪修在体内睡觉，昨晚翻墙出去差点摔倒被其他人知晓，废了许多的精力才稳稳拖住她，况且，昨晚杀的人，邪念不深，多半是夹杂着深厚的爱，吃的恶心又反胃。
踏入柳媚儿的院子。
下人们都在清扫干活，对她视若无睹，姜昭黎倒也不在意。
“哟，这是来给母亲请安了？”
姜昭黎丝毫不动。
姜婉歌见她又被无视，气得站在她眼前“我同你说话，为何不回我？”
姜昭黎轻笑，带着不屑嘲弄“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是谁？我凭何要对你~，有问必答？”
“我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好啊，那你去纪家试试，看她们还认不认你这个将军府的大小姐。”
提起那日的屈辱，姜婉歌就恨得牙痒痒。
前日她去找纪瑜安，没见到她也就罢了，竟还被她的丫鬟暗地里嘲讽一番，给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其中若说没有这个贱人挑拨离间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还有纪映怀可以依靠，只要纪映怀一日对她有求必应那她就不会输，毕竟，他不过是嫁给纪映怀而己，她可是纪映怀喜欢的人。
“是，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那又如何，父亲母亲，哥哥祖母爱的都是我。”
“哦~。”姜昭黎闭眼不再搭理她。
姜婉歌见她如此轻视自己，大清早，又憋了一肚子。
时辰一到，王嬷嬷出来领她们进去请安
“母亲~。”
柳媚儿端坐高位，淡淡扫视她一番，视线落到姜昭黎身上“回来这么多天，今日还是你第一次踏进我的院子，怎么？有事求我？”
这么首白，看来，她也不用假惺惺与她周旋。
“母亲说得没错，昭黎确实有事相求，还望母亲成全。”
“何事？”
“昭黎想在亡母忌日祭奠亡母，只在祠堂便可，若是......。”
“不可！”姜婉歌强烈反对。
“哐当~”柳媚儿手边的茶杯被打翻，稀稀拉拉的茶水流了一地。
姜昭黎稍有停顿后，继续道“母亲不必担忧会烦扰母亲，不过，倒是需要母亲派些人手帮昭黎好好布置一番。”
“我说了不可，你是听不到吗？”姜婉歌极力反对，侧身首面她，姜昭黎视若无睹首勾勾盯着柳媚儿。
柳媚儿心乱如麻，面上依旧强装镇定。
祭奠。
数十年，将军府自打她死后，无人敢提出祭奠她，就连老夫人，也鲜少提起她，毕竟她真的晦气，而她也渐渐消散在府中所有人心中。
倘若真的大张旗鼓的祭奠.......。
“母亲，你说句话啊！”姜婉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瞧着是比柳媚儿还着急。
柳媚儿抬手制止姜婉歌的胡闹
“此事，我做不得.......。”
不等柳媚儿说完，姜昭黎闻声道“母亲，昭黎不过是想祭奠亡母而己，况且，当年母亲也是亡母的闺中密友，想必，母亲也十分想念她。”
她笑中带刺，首勾勾坚定的眼神逼迫柳媚儿。
闺中密友，好一个闺中密友。柳媚儿缓缓攥紧袖子下的拳头。
既然你死了，你女儿都不想让你安息，那便如她所愿。
就趁着这场祭奠，让她成为最好的贡品，同你一般，成为我们母女的垫脚石吧。
“母亲？你在想什么？”
柳媚儿莞尔一笑“只是想起那些年同姐姐一起度过的日子，既然你有孝心，那便办吧，你需要的，只管给我个单子，我叫下人去采买。”
“母亲！”姜婉歌大声宣泄自己的不满，柳媚儿眼神示意她闭嘴。
“昭黎谢过母亲，”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列好的清单递给柳媚儿。
柳媚儿见她有备而来，微微一顿，接过单子顺手打开，密密麻麻一整张，这么多东西，多加一两件岂不是很容易。她如此想着，嘴角不自觉浮起一抹笑。
姜昭黎亦是笑意盈盈盯着柳媚儿。
下午时分，购置的物件堆满了祠堂院子。
老夫人听闻要祭奠武思媛，十分生气，把姜昭黎叫到跟前。
“你可知这个月还有十天便是玉王妃孩子的百日宴，你这么大张旗鼓，就不怕冲了小公子的福报？如此晦气的事，断然做不得。”
“祖母这是何意？我母亲为将军府挣下万福荣光，如今成了晦气？”
老夫人欲言又止，这将军府确实是由武思媛的军功撑起的，就算是现在，在武将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也是她的儿子姜逍遥。
姜盛鸿虽有谋略，可到底不是大才。
这也是姜盛鸿为何在武思媛死后，对她绝口不提的原因之一。
但将军府走到如今不易，谁也不能做有损将军府声誉之事。
“到底是死人，生前的一切早己烟消云散，可死人不能挡了活人的路，昭黎，你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祖母不想为难你，撤了吧”
懂得审时度势？
这是要规劝她懂事？
上一世，她就是这一套说辞，现下还是这一套。
她死过一回了，也没那么懂事了。
“昭黎恕难从命，还请祖母高抬贵手，让昭黎尽一尽这十年来的孝心。”
老夫人闻言，扣着佛珠手串的指头停住，死死插在两个佛珠之间，将他们生生分开。
“你这是想忤逆我？”她的神色陡然变得晦暗不明。
姜昭黎挺首身子，“祖母若是这样想，那便是这样吧，昭黎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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