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显示器蓝光刺得眼球生疼。
我蜷缩在转椅里，脚边散落着七八个空咖啡罐。
浏览器开了二十多个标签页：#精神分裂症早期症状#、
#幻觉与脑肿瘤的关系#、
#集体癔症案例分析#...甚至还有一个灵异论坛的页面，
上面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中元节见鬼自救指南"。
"去他妈的。"我揉了揉太阳穴，点开最后一个标签——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预约界面。
那个秃顶心理医生收我800块一小时，就给了我句"压力导致的解离性障碍"。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别查了，查不到的:)】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手指发抖着回复：【你是谁？】
消息前面立刻出现红色感叹号——发送失败。
"夜莺？"我试着在脑子里呼唤，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回应我。
晨光透过窗帘时，我正用马克笔在穿衣镜上写满"唯物主义"西个大字。
镜中的我憔悴得像个鬼，但至少瞳孔是正常的圆形，锁骨处的鸟笼纹也消失无踪。
"柳如烟，你要相信科学。"我对着镜子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没有怪物，没有附身，一切都是...都是..."
花洒突然喷出漆黑的水流，我尖叫着后退，却看见那只是普通自来水——可能是水管锈蚀。
但当我关掉龙头，瓷砖缝隙里残留的水渍却诡异地聚集成一个小小的人形，对我比了个中指。
地铁车厢里，我死死盯着对面玻璃窗的倒影。
三天没发作的夜莺让我稍微放松警惕，首到发现倒影里的"我"正在用口型说话。
我凑近些，看清她在重复三个字：
看、上、面。
头顶通风口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
"小姐？您没事吧？"旁边大妈狐疑地看着我僵硬的姿势。
"没事。"我干笑两声，攥紧背包带子。
包里有我新买的防狼喷雾、桃木剑钥匙扣，还有从寺庙求来的符咒——管它有没有用，至少是心理安慰。
公司前台的薄荷糖碗里，糖果全都变成了眼球形状。我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向工位。
"柳姐！"小林蹦跳着拦住我，"你看今天的头条了吗？城西又有人发疯咬伤警察，视频里那人脖子能转360度！"
我键盘上的手一抖，文档里打出一串乱码。
"少看这些谣言。"我努力让声音平稳，"肯定是吸毒产生幻觉。"
"可是..."
"没有可是！"我突然拔高的声音引来周围侧目，"这世界上没有怪物！没有鬼魂！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
办公室瞬间安静。小林眼眶发红，手里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
我狼狈地蹲下去捡，却在桌底看见张总皮鞋里伸出的...那绝对不是人类的脚趾，更像是某种水生生物的蹼。
"柳如烟。"张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正常得可怕，"来我办公室一趟。"
磨砂玻璃门关上的瞬间，张总的眼球突然凸出眼眶，靠两束肉须连接着在空气中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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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状态很差啊。"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没注意到自己畸变的器官，"要不要休年假？"
我死死盯着他身后。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规则的条纹阴影——多么正常的画面，如果那些阴影没有在缓慢蠕动的话。
"我没事。"指甲掐进掌心，"可能有点缺铁性贫血。"
张总突然凑近，腐鱼般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你知道吗？人类大脑会主动屏蔽无法理解的恐怖...但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再也..."
"张总！"小林突然推门而入，"急件需要签字！"
一切恢复正常。
张总坐回真皮转椅，眼睛也回到该在的位置。
我逃也似地冲出去，却在走廊撞见保洁阿姨正用拖把清理一摊黑色黏液——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
午夜的便利店白得刺眼。
"关东煮好了。"店员把纸杯推过来。
他眼下挂着夸张的黑眼圈，嘴角咧得不太自然...也可能只是熬夜的疲惫。
我端着热食走向窗边座位，忽然僵在原地——所有顾客的影子都朝着反方向。
我的影子却自己举起手，对我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艹！"热汤打翻在手上，疼痛让我瞬间清醒。
再抬头时，影子们恢复了正常。
店员小跑着递来纸巾："最近总有人打翻东西...您也是做噩梦睡不好吗？"
"也？"
"对啊，这条街好多人都说梦见黑雾里的女人。"他压低声音，"长得特别美，但眼睛像猫一样..."
我扔下纸币狂奔出门，冷风刮得脸颊生疼。
路灯下，我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两个，其中一个明显更加窈窕妖娆。
"夜莺？"我颤抖着问。
没有回应。
但当我路过一家打烊的服装店时，橱窗里所有模特都齐刷刷转过头，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目送我离开。
浴室的水蒸气模糊了镜面。
我用手擦出一小块清晰区域，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没同步动作。
那个"我"正歪着头，用夜莺特有的妩媚姿态梳理头发。
"你回来了？"我声音发抖。
镜中人只是笑，突然伸手穿透镜面——真实的、冰凉的触感掐住我脖子。
在窒息前一秒，我抓起漱口杯砸向镜子。
玻璃碎裂声后，脖子上的压力消失了。
但无数碎片里，每个倒影都变成不同形态的夜莺：有的长着犄角，有的背后舒展着骨翼，有的全身覆盖鳞片...
"找到你了。"所有碎片同时开口，声音像指甲刮擦黑板，"你以为不看就能逃避？"
我跌坐在湿滑的地砖上，突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渗血的刻痕：
【看见即是存在】
花洒突然自动开启，喷出的黑水瞬间淹没整个浴室。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听见夜莺的轻笑：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不是看见才存在..."
"是你终于开始'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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