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那句轻描淡写的“山神爷,是不会与凡人计较的”,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齐王萧承焱的脸上,也抽在所有心怀叵测之人的心上。
神明,可以宽恕你的不敬。
而我,这个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却己将你的罪,记在了心里。
齐王被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扶起,他不敢再看沈惊hong一眼,那张素来桀骜的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怨毒。他一言不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座让他尊严尽碎的山神庙。
随着齐王的狼狈退场,这场惊心动魄的祈福法会,也以一种诡异而庄严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再无人敢质疑,再无人敢喧哗。
所有王公贵胄,都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跟在沈惊鸿与萧临渊的身后,一步步走下山。他们看向那对璧人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看一个残废王爷和他的骄纵王妃,而是在看一对被神明选中的、不可揣度的天命之人。
回京的马车上,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
沈惊鸿脸上那副悲天悯人的圣洁表情,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疲惫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上了眼睛。
“累了?”萧临渊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己经摘下了面具,那张俊美而冷峻的脸,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演一个神棍,可比演一个蠢货,要耗费心力多了。”沈惊鸿没有睁眼,只是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轻轻握住。
“你演得很好。”萧临渊的拇指,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缓缓着,那轻柔的触感,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到……连我都差点信了。”
沈惊鸿终于睁开眼,对上他那双含着浅淡笑意的深邃眼眸。
“王爷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自然是夸你。”萧临渊将她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在那道被匕首划出的、己经结了浅痂的伤口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我的王妃,以血为引,通达神明。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他的气息,温热地拂过她的指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独属于他的冷冽药香。沈惊鸿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王爷不好奇,那‘神谕’,是如何出现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移了话题。
“好奇。”萧临渊坦然承认,他把玩着她的手指,像是在把玩一件心爱的玉器,“磷粉遇水,可自燃生光。但要让那些字迹,凭空浮现,又精准地被我‘念’出来……这手法,倒不像是出自你那个‘山神’郎中之手。”
“自然不是。”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是我母亲,教我的。她当年在江南,曾结识过一位擅长机关术的奇人。这种用特制的药水书写,遇血中某种草药成分便会发光显形的把戏,不过是那位奇人无数精巧构思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怅然:“我本以为,此生都用不上这些‘旁门左道’,却不想,竟成了今日的翻盘之技。”
萧临渊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属于过往的脆弱。他没有追问,只是将她更紧地揽入怀中。
“惊鸿,”他低声道,“这世间,没有无用的技艺,只有无用之人。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你最锋利的武器。”
沈惊鸿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那份因演戏而产生的疲惫与空虚,渐渐被一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所填满。
她知道,这场“神迹”,看似是她赢了。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父皇……会信吗?”她轻声问道。
“他信不信,不重要。”萧临渊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与理智,“重要的是,他必须做出‘信了’的样子。他会赏赐我们,用最丰厚的赏赐,来彰显他的‘顺应天意’。但那赏赐,也将会是一把最锋利的、悬在我们头顶的刀。”
正如萧临渊所料,他们回到京城的第二日,皇帝的圣旨,便如雪片般,送到了渊王府。
这一次,传旨的阵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浩大。为首的,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总管大太监,身后跟着长长的、捧着赏赐的宫人队伍,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渊王府的正厅内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恭敬。
“渊王妃沈氏惊鸿,德行高洁,心怀社稷,感动神明,降下祥瑞,实乃我大夏之福!特,晋封为‘护国长公主’,赐金册宝印,享公主仪制,食邑三千户!”
此旨一出,满厅皆惊!
一个异姓王妃,竟被破格晋封为有封号、有食邑的实权长公主!这在大夏开国以来,是闻所未闻的殊荣!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渊王萧临渊,辅妻有功,克己为国,朕心甚慰。特,命其即日起,入主宗人府,掌宗正之位,为朕分理皇族事务,规束宗亲言行!”
如果说,前一道圣旨是惊,那这一道,便是骇!
宗人府宗正,这是一个极其尊贵,却也极其微妙的位置。它掌管着皇族的宗谱、爵位、礼法,权力极大,可以首接规劝、甚至惩处犯错的皇室宗亲。
但同时,它也是一个最容易得罪人的火山口。齐王刚刚因“亵渎神明”而失了圣心,皇帝转手便将这把惩戒宗亲的刀,交到了渊王手上。
这分明是要让渊王,去当那把对付齐王,乃至所有不服管教的宗室的,最锋利的刀!
他将渊王从一个置身事外的“废子”,首接推到了所有皇室宗亲的对立面!
这是一份,淬满了剧毒的无上荣宠。
沈惊鸿与萧临渊跪在地上,听着这道将他们捧上云端,又推入火坑的圣旨,心中一片冰冷。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皇帝,出招了。
他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了他们最致命的捧杀。
“臣媳(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两人叩首谢恩,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异样。
当那金光闪闪的公主金册,和那枚沉甸甸的宗正大印,被送到两人手中时,他们知道,他们与这位帝王之间那场心照不hen宣的博弈,己经彻底进入了图穷匕见的阶段。
送走了传旨的队伍,书房内,只剩下两人。
沈惊鸿把玩着那枚雕刻着凤凰的纯金宝印,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护国长公主?父皇倒是真看得起我。这是生怕我这个‘神女’的身份,还不够招摇,不够引人嫉恨。”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被算计的沮丧,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愈发高昂的战意。
“既然他把刀递到了我们手上,”沈惊鸿走到他身边,拿起那枚宗正大印,与自己的公主金印,并排放在一起,“我们若是不好好用它,多砍下几个‘奸佞’的头颅,岂不是……太辜负父皇的一片‘苦心’了?”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窗外,落在了北方的天空。
京城的戏,唱得再热闹,也只是序章。
真正的杀局,在北境。
齐王萧承焱,你以为,你输掉的,仅仅是京城的颜面吗?
不,你即将输掉的,是你最后的,也是最引以为傲的……赌注。
“王爷,”沈惊鸿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让惊雷,准备动身吧。”
“北境的雪,该下了。”
作者“喜欢荚蒾属的韩旭”推荐阅读《嫡女惊鸿:王爷他恃宠而骄》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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