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西跨院的晨露还没干,沈灵溪就提着一个描金漆木食盒来了。食盒上雕着缠枝莲纹,边角包着黄铜,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是她特意从沈府带来的,就是要让沈若薇觉得,她是真心来探望的。
“姐姐,我来看你了。”沈灵溪推开虚掩的院门,声音温和,像春日里的微风,“听说你怀了身孕,我特意亲手做了点安胎的燕窝莲子羹,给你补补身子。”
沈若薇正坐在窗前发呆,看到沈灵溪,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有恨,有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被禁足后,沈灵溪还是第一次来探望,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你来干什么?”沈若薇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敌意,“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沈灵溪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提着食盒走到她面前,轻轻放在桌上。“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她垂下眼睑,语气带着一丝委屈,“上次玉簪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误会我而受到惩罚。现在你怀了孕,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自己。”
她说着,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温热的燕窝莲子羹,燕窝晶莹剔透,莲子炖得软烂,上面撒了一层细细的桂花,香气扑鼻。旁边还有一小碟核桃酥,也是安胎的点心。
“这燕窝是我托人从南洋带来的,最好的头期燕;莲子是去了芯的,不会苦;我还加了点菟丝子和杜仲,都是安胎的好药材。”沈灵溪拿起一个银勺,舀了一勺燕窝,递到沈若薇面前,“你尝尝,刚炖好的,还热着呢。”
沈若薇看着那碗燕窝,喉咙动了动。她己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禁足这些天,侯府的厨房对她不上心,每天送来的都是些清淡的素菜,连点肉都没有。而且,她确实需要安胎,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也抵不住沈灵溪那副“真心实意”的样子。她接过银勺,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燕窝滑嫩,莲子香甜,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味道确实很好。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沈灵溪笑着问,眼神里满是“关切”。
沈若薇没有说话,只是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她告诉自己,沈灵溪就算再坏,也不敢在安胎药里下毒,毕竟她现在怀着侯府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侯府不会放过她。
沈灵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沈若薇一口一口地把燕窝吃完,又吃了两块核桃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加的不是什么剧毒之物,而是极少量的马齿苋——这种草平时可以当菜吃,但孕妇吃了会刺激子宫收缩,导致腹痛出血,而且因为量少,混在燕窝和药材里,根本尝不出来,就算御医来查,也很难发现。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沈若薇吃了苦头,却抓不到她的把柄,只能自认倒霉。
“姐姐,你慢吃,我再陪你说会话。”沈灵溪拿起桌上的帕子,给沈若薇擦了擦嘴角,动作温柔得像真的关心她一样,“你被禁足这么久,肯定很闷吧?我给你说点外面的事,太医院最近来了个新的御医,医术可高明了,上次给太后看病,一下子就治好了太后的头疼……”
沈若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的警惕渐渐放松了。她觉得,或许沈灵溪真的是真心来探望她的,毕竟她们是姐妹,再怎么闹,也不至于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半个时辰后,沈灵溪起身告辞:“姐姐,我该走了,还要回太医院当值。你好好休息,要是想吃什么,就让翠儿告诉我,我下次给你带来。”
沈若薇点了点头,没有挽留。看着沈灵溪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夫人,沈小姐也是一片好心,您别想太多了。”翠儿走上前,收拾着桌上的食盒,“这燕窝真好吃,夫人您也多补补,对小主子好。”
沈若薇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小腹暖暖的,没有什么异常,她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可没过多久,一阵剧烈的腹痛突然袭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肚子。“呃……”她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双手紧紧捂住小腹,身体蜷缩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翠儿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扶住她。
“疼……肚子疼……”沈若薇的声音颤抖,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襟上,“快……快去找御医……去找老夫人……”
话音刚落,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下身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色衬裙,滴在地上,像一朵妖艳的红梅。
“血!夫人,流血了!”翠儿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快来人啊!夫人流血了!”
侯府顿时乱成一团。侯府夫人听到消息,急匆匆地从正院赶来,看到沈若薇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下身流了很多血,气得浑身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流血?”
“老夫人……我不知道……”沈若薇的声音微弱,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刚才……刚才沈灵溪来看我,给我吃了一碗燕窝莲子羹……然后……然后就肚子疼……”
“沈灵溪?”侯府夫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什么时候来的?给你吃了什么?”
“半个时辰前……吃了燕窝莲子羹……还有核桃酥……”沈若薇的意识渐渐模糊,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就在这时,御医也赶来了。他连忙上前给沈若薇把脉,又检查了她的下身,脸色越来越凝重。
“御医,怎么样?我的孙儿没事吧?”侯府夫人抓住御医的胳膊,急切地问。
御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夫人,夫人这是动了胎气,子宫收缩得厉害,出血很多,孩子……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什么?”侯府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幸好旁边的丫鬟扶住了她,“怎么会这样?她好好的怎么会动胎气?是不是有人害她?”
御医犹豫了一下,说:“夫人的体质本就虚寒,不宜食用寒凉之物。依我看,她应该是误食了什么寒凉的东西,刺激了子宫,才导致动胎气的。”
“寒凉之物?”侯府夫人的眼神立刻落在了桌上的空碗和食盒上,“刚才沈灵溪给她送了燕窝莲子羹,是不是那里面有问题?”
她立刻让人把空碗和食盒拿过来,让御医检查。御医仔细闻了闻碗里的残留,又查看了食盒里的核桃酥,摇了摇头:“老夫人,这燕窝和核桃酥里都是些安胎的药材,没有寒凉之物。而且燕窝炖得很软烂,核桃酥也很新鲜,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侯府夫人皱起眉头,心里疑惑不己。沈若薇说是吃了沈灵溪送来的东西才出事的,可御医检查不出问题,难道真的是沈若薇自己体质不好?
就在这时,沈灵溪也赶来了。她一进房间,就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沈若薇和地上的血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冲到床边,抓住沈若薇的手:“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孩子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看起来比谁都着急:“是不是我给你吃的燕窝有问题?不可能啊,我都是按安胎的方子做的,加的都是菟丝子、杜仲这些安胎的药材,怎么会出事呢?”
说着,她从袖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御医:“御医,你看,这是我做燕窝时用的方子,都是些温和的药材,没有任何寒凉之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姐姐她自己不小心吃了什么别的东西?”
御医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沈小姐,你的方子没问题,都是些安胎的好药材,没有问题。”
沈灵溪听到这话,哭得更伤心了:“那怎么办?姐姐,都怪我,要是我不送燕窝给你吃,你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我好心办了坏事……”
沈若薇看着她这副“无辜”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想要说话,却连力气都没有。她明明知道是沈灵溪搞的鬼,可御医检查不出问题,沈灵溪又拿出了药方,她根本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灵溪在她面前演戏。
“好了,别哭了。”侯府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她虽然怀疑沈灵溪,但没有证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夫人的性命,御医,你快给夫人开药,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是,老夫人。”御医连忙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
沈灵溪站在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心里却冷得像冰。沈若薇,这只是开始,前世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地还给你。你想靠这个孩子巩固地位,我偏不让你如愿。
过了一会儿,御医开好药方,让人去抓药。侯府夫人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若薇,又看了看旁边“伤心欲绝”的沈灵溪,叹了口气:“灵溪,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不怪你,是若薇她自己体质不好。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老夫人,我想留下来照顾姐姐。”沈灵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真诚,“都是我不好,我想弥补一下。”
“不用了。”侯府夫人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你还要回太医院当值,这里有丫鬟照顾就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没事,就别来西跨院了。”
她虽然没有证据,但心里还是怀疑沈灵溪,不想让她再靠近沈若薇。
沈灵溪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那老夫人,我先回去了。要是姐姐有什么事,您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随时过来的。”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沈若薇,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然后转身离开了西跨院。
走出侯府的大门,沈灵溪脸上的“伤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
沈若薇,这只是利息,接下来,我会让你尝遍更痛苦的滋味。你欠我的,欠沈家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首到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转身,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人需要她去对付,但她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因为她的身后,是血海深仇;她的前方,是必须完成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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