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掀动窗纱，吹得烛火晃了一下。那双红缎绣金线的小鞋静静摆在床边，鞋尖的银铃在微光里泛着冷色。
灰脊狼在暖棚里第三次用爪子拍打木柱，声音很轻，但连檐角守夜的太监都听见了。它鼻翼张开，嗅着空气里的湿气，喉咙滚出低沉的呜咽。片刻后，它猛地转头，盯着殿门方向，耳朵紧贴颅骨。
寝殿内，夜昭昭翻了个身，脚丫蹭到鞋面。那一瞬，她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缩回腿，眉头拧成一团。她没睁眼，手却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玉佩，指尖刚触到温润的玉面，额间朱砂痣突然烫了起来。
一股寒意顺着足心往上爬，像有东西从袜底钻进了皮肤。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泛起淡金色的波纹，呼吸一滞。脑海里浮现出细长黑影，在血流中扭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啃咬骨头。
她攥紧玉佩，小嘴微微张开，一声极轻的“滚”滑出来，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冷意。
足底袜子鼓起一个小包，三只米粒大小的黑虫正拼命往里钻。她咬住下唇，魂力自心口涌出，沿着经脉扫荡而下。皮肤表面泛起一层薄汗，足踝处青筋微凸。那只最深的蛊虫抽搐了一下，终于从袜口爬出，落地时还在扭动，可不过眨眼工夫，就蜷缩成焦黑的一点，碎成灰。
她喘了口气，手指发抖，抬手拨开被角，盯着那双鞋看了很久。
宫女听见动静进来，见她坐起身，忙上前扶：“公主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夜昭昭没答，只抬起小手，指着床边那双鞋，声音很轻：“烧掉。”
宫女愣住：“这……是新做的，明儿还要穿呢。”
“烧。”她重复，眼神定在鞋上，不移开。
宫女不敢再问，抱起鞋往外走。路过暖棚时，灰脊狼冲她低吼了一声，吓得她差点摔了鞋。她加快脚步到了偏院灶房，将鞋扔进炉膛。火苗窜起的瞬间，鞋底布缝裂开，飘出一丝青烟，腥臭扑鼻。她捂住口鼻退后两步，再看时，鞋己化作一堆黑灰。
夜昭昭坐在榻上，手里仍握着玉佩。她闭上眼，魂力缓缓延伸，追着那股残留的气息逆流而上。眼前画面一闪——
昏暗的御膳房角落，老厨娘背对着人，袖中滑出一个纸包，倒入炖汤的釜中。汤面泛起一圈绿沫，旋即消散。她心里默念：“娘娘临走前交代，只要她吃一口，根基就会烂。”
另一幕浮现：浣衣房内，一名宫女将绣鞋放入熏笼，指尖抹过内衬，留下黏腻痕迹。她低头想着：“鞋袜贴身，蛊虫最易入体。等她穿上，虫就会顺着脚心钻进去，慢慢蚀她的魂。”
两人心中同声低语：“毁她根基，为娘娘报仇。”
夜昭昭睁开眼，呼吸还有些不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袜子边缘还沾着一点灰烬。她慢慢把脚缩进被子里，手指抠着玉佩边缘，嘴唇抿成一条线。
灰脊狼在棚里趴下，耳朵仍朝向殿门。它舔了舔前爪上的伤，不动了。
夜临渊还在御书房。他放下一份北境密报，揉了揉眉心。窗外雨又开始下，打在廊下铜铃上，叮叮作响。他抬头看了眼更漏，子时己过。
他站起身，想去看女儿一眼。
含香殿内，夜昭昭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她走到床边，弯腰从褥子底下掏出那块粉色布包，打开一角。粉末颜色比昨夜更深，边缘泛着淡淡的绿晕。她凑近闻了闻，立刻皱眉，迅速包好塞回原处。
她爬上软榻，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值守的宫女巡夜经过。她听见她们低声说话：“狼崽今夜怪得很，一首撞柱子。”
“许是闻到血腥味了吧，听说昨儿送来的肉不太新鲜。”
“可它不吃啊，连水都只喝了一口。”
夜昭昭听着，手指轻轻着玉佩。她忽然想起灰脊说的地底开花，想起乌鸦说的谎话会被雷劈。她闭上眼，心跳渐渐平复。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时，脚心又传来一阵刺痒。
她猛地掀开被子，脱下袜子查看。脚底完好无损，可皮肤下似乎有什么在游走，像一根细线在皮肉之间移动。她屏住呼吸，魂力再次探出，顺着经络扫去。
这一次，她感觉到了阻力。
有什么东西藏在深处，没被完全逼出来。
她咬住嘴唇，额头渗出细汗，双手死死抓住被角。魂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终于，脚踝内侧鼓起一个小包。她伸手按下去，一只半透明的小虫被挤了出来，浑身湿滑，落地后还想爬，却被她一掌拍碎。
灰烬落在地板上，冒起一缕青烟。
她瘫倒在床上，胸口起伏，眼睛却还睁着。她望着帐顶，喃喃道：“还不死心……”
外面雨声渐大，打湿了廊下的灯笼纸。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她苍白的小脸。
灰脊狼猛然站起，面向殿门低鸣，声音不像狼叫，倒像小孩哭。
夜临渊走在宫道上，伞挡住了雨。他走得很快，袍角溅起水花。
寝殿内，夜昭昭翻了个身，脚丫碰到了冰冷的地板。她没缩回去，而是慢慢坐起来，盯着那堆鞋灰看了一会儿。
她伸手摸了摸脚心，那里还在隐隐发麻。
她低头，看见自己左脚底有一道极细的红线，从足弓蔓延至脚跟，像被什么划过，又像血脉异变。
她轻轻掐了一下那条线。
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满朝文武吃大瓜，公主崽崽被团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1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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