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还是不跟？
这个问题在沈璃的心中，连一息都未曾停留。
她与药无涯对视一眼，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同样的决绝。
没有言语。
沈璃迈开脚步，毅然走向那座由光影构筑的虚幻门扉。
药无涯紧随其后，步伐沉稳。
当沈璃的指尖触碰到门扉的瞬间，那流动的光影并未传来任何实质的触感，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将她整个人猛地拽了进去。
天旋地转。
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扭曲拉伸的色块，嘈杂的风声灌满了双耳。
这种失重与方向错乱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
当脚下重新传来坚实的触感时，沈-璃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之中。
天是灰的，地是白的，没有边界，没有参照物，甚至没有一丝风。
药无涯消失了。
鬼面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献上你最珍贵的东西，方可通关。”
一个声音首接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分不清男女，辨不明老幼，空洞而宏大。
沈璃环顾西周，空无一物。
她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她清楚，这考验，己经开始了。
灰白的世界开始变化。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熟悉的铁锈与硝烟混合的气味。
脚下的纯白地面，化作了冰冷潮湿的水泥地，墙壁上布满了弹孔。
她置身于一条狭窄的后巷。
在她面前，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那是她前世的搭档。
也是最后，将匕首送入她后心的人。
“为什么？”
前世的自己，虚弱地倒在血泊中，问出了这句话。
对方缓缓转身，脸上没有愧疚，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疯狂。
“因为我嫉妒你！凭什么你永远是第一！凭什么所有的光环都在你身上！只要你死了，我就是最强的那个！”
背叛的痛苦，死亡的寒意，再一次侵袭而来，真实得让她胸口发闷。
脑海中那个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
“痛苦吗？”
“这段记忆，是你辉煌履历上的污点，是你信任崩塌的根源。”
“放弃它。”
“只要你愿意献出这段记忆，你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量，你的感知会变得更加敏锐，你的意志将坚不可摧。”
沈璃看着眼前的幻象，看着那个前世临死前的自己，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巷道消失了。
场景再度变换。
这一次，是金碧辉煌的司徒王府。
她穿着下人的衣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周围是宾客们或同情或鄙夷的议论。
她是一个哑巴，一个无人在意的替身。
司徒烬高高在上地站着，他的未婚妻挽着他的手臂，用挑剔的姿态审视着她。
“烬哥哥，她真的能代替我吗？一个哑巴，会不会太晦气了？”
那种被当成货物一般评头论足的屈辱感，那种有口不能言的憋闷，清晰地浮现在心头。
那个声音带着诱惑的意味，第三次响起。
“屈辱吗？”
“这段记忆，是你今生所有苦难的开端，是你身为蝼蚁的证明。”
“放弃它。”
“只要你献出这段卑微的过往，你将获得与生俱来的高贵，你的血脉之力将被彻底激发，你将一步登天。”
沈璃依旧沉默。
她拒绝了。
没有说一个字，但她的意志，清晰地传达给了这个空间的主宰。
那个声音似乎被激怒了，整个灰白的空间都开始剧烈震动。
“愚蠢！”
“你抱着这些无用的痛苦和屈辱做什么！”
“既然你不肯主动献上，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珍贵’，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幻境陡然一变。
不再是过去的记忆回溯。
作者“慕绯o”推荐阅读《鬼医少主的替身新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药无涯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面色苍白，浑身被无数黑色的怨灵死死缠绕，那些怨灵发出无声的嘶吼，正一点点啃噬着他的身体。
“沈璃……救我……”
药无涯艰难地伸出手，满是痛楚。
紧接着，司徒烬也出现了。
他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王爷，而是被钉在一根耻辱柱上，无数怨灵化作的利刃，正在凌迟他的血肉。
他的表情扭曲，却还是朝着她的方向，用尽全力喊道。
“走……别管我……”
最后，出现了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一对中年男女，他们的容貌与沈璃有几分相似。
他们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囚笼里，身上锁着沉重的镣铐，无数怨灵正在吞噬他们的生机。
沈璃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从未见过他们。
可是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她瞬间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亲生父母。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轰然炸响。
“看到了吗？”
“这就是羁绊。”
“因为你的存在，他们才会承受这些痛苦。”
“药无涯因为与你同行，才会被卷入这生死考验。”
“司徒烬因为与你有过纠葛，才会被心魔所噬。”
“你的父母，更是因为生下了你这个‘异数’，才被永世囚禁，不得解脱！”
“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献上你的‘情’。”
“斩断你与他们所有的羁绊，从此无情无爱，无牵无挂。”
“你将登临绝顶，成就无上大道。”
“而他们，也能从这无尽的痛苦中，彻底解脱。”
“这对你，对他们，都是最好的结局。”
沈璃看着眼前一幕幕惨烈的景象。
看着药无涯求助的姿态。
看着司徒烬决绝的嘶吼。
看着那对陌生又熟悉的父母眼中，那份深沉的痛苦与爱意。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但她的心，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终于抬起头，不再是无声的对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空间。
“我最珍贵的东西，不是记忆，不是情感。”
沈璃一字一顿，对着这片虚无的幻境宣告。
“而是我自己！”
她抬手，将那枚己经融合成一体的“不归令”，用力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令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我的过去造就了我，无论是荣耀还是屈辱。”
“我的羁绊给予我力量，无论是亏欠还是守护。”
“我什么都不会放弃！”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眉心的“不归令”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不是温暖，而是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意志。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药无涯、司徒烬、她的父母，所有被怨灵缠绕的幻象，都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痕。
下一秒，轰然破碎。
整个灰白的世界，土崩瓦解。
幻境消失了。
沈璃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古朴的石室之中。
石室的地面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药无涯，另一个，赫然是那个鬼面人。
他们双目紧闭，似乎都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石室的中央，负手站着一位青衣老者。
他仙风道骨，须发皆白，脸上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不错，心性考验，满分。”
老者抚着长须，缓缓开口。
“欢迎来到‘天机阁’，孩子。”
沈璃收回按在眉心的令牌，警惕地看着他。
“不过……”
老者的话锋一转，看向了地上昏迷的两人。
“你的同伴和他，都失败了。”
“按照规矩，他们的记忆需要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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