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经深了。
后海村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远处海浪的声音，和偶尔几声犬吠。
李良家的二层小楼里，大部分房间的灯都己经熄了，只有主卧室里，还亮着一盏温暖的台灯。
顾念趴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画着设计稿。市里的分店即将开业，她有太多的灵感和想法，想要变成一件件漂亮的衣服。连日来的忙碌让她有些疲惫，但一想到那间位于市中心、如同宫殿般华丽的店铺，她就充满了无穷的干劲。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顾念以为是母亲起夜，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妈，您怎么还没睡？”
没有回应。
她感觉有些奇怪，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良？你……你不是去市里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念又惊又喜，连忙站起身。
李良脸上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妻子。
“想我了没？”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想了。”顾念的脸颊有些发烫，轻轻地挣了一下，“别闹，我这还画着图呢。”
李良笑了笑，松开了她。然后，他将一首背在身后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随手扔在了两人的大铁床上。
“砰”的一声闷响，帆布袋落在柔软的被褥上，却发出了沉重得不相称的声音。
“这是什么？”顾念好奇地问，“又是从省城淘来的新布料？”
李良不说话，只是走过去，解开了帆布袋的绳子，然后抓住袋子底，猛地一抖。
“哗啦——”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一捆捆用牛皮纸扎好的、崭新的“大团结”，像红色的瀑布一样，从袋子里倾泻而出，瞬间铺满了整张大床。
顾念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由钞票组成的“红色海洋”，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见过钱。合作社分红的时候，服装店盘账的时候，她见过的钱，比村里大多数人一辈子见的都多。
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象。
这粗略看去，至少有上万块！
一万块现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李良……这……这是……”她的声音在颤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良走到床边，随手拿起一沓钱，在手里拍了拍，然后笑着看向她：“给你的。市里新店开业，总得有点压箱底的本钱吧？”
“给我的？”顾念感觉自己像在做梦，“这……这么多钱……你从哪弄来的？”
她知道丈夫这次去市里，是为了店铺装修的事，但装修是花钱的，怎么会带回来这么多钱？她的第一反应，是丈夫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看着妻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李良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他知道，是时候，让她知道自己一部分的秘密了。
他走到顾念身边，拉着她坐到床沿上，让她也感受一下被钱“包围”的感觉。
“念念，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月牙湾搞了一个新的养殖试验？”李良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顾念的心上。
顾念下意识地点点头。
“这个试验，成功了。”李-良看着妻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养殖的那种东西，是一种比对虾金贵十倍、百倍的海产。这些钱，就是我卖掉第一批试验品，挣来的。”
他没有说出“鲍鱼”这两个字，也没有提那个神秘的鲍鱼窝。他只告诉了她，他想让她知道的那一部分。
一个风险极高、利润也极高的秘密养殖项目。一个只属于他李良，别人无法模仿、也无法抢走的，核心产业。
顾念慢慢地消化着这个信息。她抚摸着床上那些还带着油墨香气的钞票，又抬头看了看丈夫。
她没有追问那是什么海产，也没有问具体的细节。
她只是从丈夫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她读懂了他的深谋远虑，读懂了他独自一人承担的风险和压力，也读懂了他此刻想要与自己分享成功的喜悦。
她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钱，而是轻轻地抚摸着李良的脸颊。他的脸有些消瘦，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辛苦你了。”
简简单单的西个字，却让李良的心，猛地一颤。
他一把将妻子紧紧地搂进怀里。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温情和理解。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冒险，在妻子的这句“辛苦你了”面前，都找到了最终的意义。
“不辛苦。”他把头埋在妻子的颈窝里，声音有些沙哑，“只要有你在，做什么都值得。”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很久。
良久，顾念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满床的钞票，忽然俏皮地一笑：“有了这些钱，我是不是可以把省城所有好看的布料，都买回来？”
“何止是省城？”李良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等咱们的店开到香江去，全世界的布料，都随你挑！”
“去你的，又说大话。”顾念嘴上嗔怪着，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的大话，总有一天，都会变成现实。
李良看着妻子娇俏的模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从那堆钱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顾念。
“这是什么？”顾念好奇地打开。
手帕里，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钻石戒指。
钻石不大，但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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