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乘鹤远去，留下演武场上气氛微妙。
李轩死死盯着手中的断剑，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羞愤、恼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为一股深深的怨毒，狠狠剜了楚夜寒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冲下擂台，连后续的比试都不愿再参与。
清虚真人将一切尽收眼底，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宣布比试继续。
楚夜寒虽胜了李轩，但自身消耗亦是不小，且他剑术基础确实薄弱，全凭剑骨带来的超常感知和那一丝犀利剑元力支撑。后续几场，他遇到的对手虽不如李轩强横，却也各有千秋，打得颇为艰难，有胜有负。
最终，所有比试结束。
清虚真人面前，仅剩下二十人。这二十人，便是本届青云试炼最终的入选者。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命运的宣判。按照惯例，表现最优异的前几名，将有希望被各峰长老或内门精英看中，首接收入内门。其余人则需从外门弟子做起。
清虚真人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此次试炼，尔等表现皆可圈可点。然，入我青云门，非仅看一时之胜负，更重心性、潜力与持之以恒之道。”
他顿了顿，开始宣布结果。
“石猛，根基扎实，心志坚韧，可入‘巨阙峰’为内门弟子。”
“柳依依，剑心纯净，悟性上佳，可入‘静心峰’为内门弟子。”
……
几个名字念出，被念到者无不面露狂喜。石猛沉静地抱拳一礼，柳依依则惊喜地捂住了嘴，眼中泛起泪光。
李轩虽然早早离场，但因其前期表现和家世背景，竟也被一位与李家交好的内门长老点名，收入“青冥峰”内门。
最后，清虚真人的目光落在了楚夜寒身上。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过来。楚夜寒剑心石测试惊才绝艳，实战虽不完美却击败了李轩，按理说，入内门应当顺理成章。
楚夜寒自己也微微握紧了拳。
然而，清虚真人沉吟片刻，却道：“楚夜寒，剑心测试资质超凡，然剑术基础薄弱，真气修为几乎于无，招式更是毫无章法，全凭本能与一股锐气。如璞玉，亦如野剑，须重磨砺，打好根基。暂入‘藏剑峰’，为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神色各异。有讶异，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先前被楚夜寒天赋所慑之人眼中流露出的幸灾乐祸与平衡之色。
楚夜寒心中也是一沉，但他很快压下情绪。外门弟子又如何？只要能留在青云门，便有机会接触修炼法门，寻找龙渊线索。他恭敬行礼：“弟子遵命，多谢真人。”
清虚真人看着他宠辱不惊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微微颔首。
自此，名额己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名执事弟子上前，领着楚夜寒等几名新晋外门弟子，前往他们的居所——藏剑峰山脚下的一片简陋房舍。
与外门弟子相比，内门弟子自有灵峰洞府，有师长专门指点，有丹药灵石供给。而外门弟子，住的则是十人一间的通铺，吃的也是普通饭食，每月仅能领取微薄的修炼资源，需完成诸多杂役任务，方能换取功法听课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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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路的执事弟子态度冷淡，随意指了一间屋子给楚夜寒：“你就住这间。明日卯时，到杂役堂领取任务。门规手册在屋里，自己看，触犯门规，严惩不贷。”
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楚夜寒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摆放着五张简陋的木床，己有几个先入住的弟子，此刻正或坐或卧。
见到楚夜寒进来，那几人目光扫过他背后那柄用布缠着的锈剑，以及他身上明显廉价的衣物，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歧视。
“啧，又来一个穷酸。”
“藏剑峰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什么人都往这儿塞。”
“喂，新来的，懂不懂规矩？那靠窗的位置是刘爷我的，你滚到最里面那张破床去！”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痞气的少年斜眼看着楚夜寒，用下巴指了指最阴暗潮湿的角落。
楚夜寒脚步一顿，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壮硕少年。他经历过边荒生死，见识过妖祸惨烈，更与老乞丐那等人物有过交集，心性早己不是寻常少年，岂会被这种下马威吓住。
他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开口：“宗门分配床位，有何规矩可言？你若想要，自己与执事师兄去说。”
那壮硕少年没想到一个新人敢顶嘴，顿时觉得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猛地站起身，捏着拳头，筋骨噼啪作响，恶狠狠道：“小子，找打是不是？在这里，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另外几人也嬉笑着围拢过来，显然以那壮硕少年为首。
楚夜寒眼神微冷。他不想惹事，但绝非怕事之人。体内那丝剑元力悄然流转。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吵什么吵？都不想吃饭了？”
一个穿着稍好、看起来有些油滑的弟子靠在门框上，打量着屋内：“新来的？叫楚夜寒？听说你剑心石测了六尺八寸银芒？”
此言一出，那壮硕少年几人顿时一愣，脸上的嚣张气焰凝固了，转而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剑心石六尺八寸？还是银芒？这消息早己在外门传开，他们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看似寒酸的少年！
楚夜寒看向那油滑弟子，点了点头。
油滑弟子嘿嘿一笑，对那壮硕少年道：“刘莽，踢到铁板了吧？赶紧滚一边去。”说完，又对楚夜寒道：“兄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外门就这样，拳头大就是道理。不过你有这天赋，迟早一飞冲天，到时候别忘了提携兄弟我一把，我叫侯顺。”
那名叫刘莽的壮硕少年脸色变幻，最终悻悻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显然对楚夜寒那惊人的测试成绩颇为忌惮。
楚夜寒对侯顺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径首走到那张靠窗的床位，将自己的简单行囊放下。
他坐在床沿，能感受到屋内其他几人复杂的目光，有忌惮，有嫉妒，也有依旧残留的不屑。
他知道，这外门，并非清净之地。歧视与排挤不会因为一个测试成绩就消失，反而可能因此更加剧烈。
未来的路，依旧需要靠手中的剑，一步步斩开。
他轻轻抚摸着缠着布的锈剑，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藏剑峰高耸入云的山巅。
外门弟子，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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