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雪比青岩村更厚,风卷着冰碴子割得人脸生疼。林昭裹着纯阳阁特制的“玄绒大氅”,站在玄冰裂隙前的冰原上。裂隙己被他用“守界劲”暂时镇住,幽蓝的雾气散了大半,只余下几缕残烟在雪地上蜿蜒,像条濒死的蛇。
“林大人,村子来人了。”
玄甲军的校尉王霸扛着玄铁枪跑来,身后跟着个裹着粗布棉袄的老人。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冻疮,却仍踮着脚往林昭身后张望,像是想找什么人。
“阿公!”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老人身后传来。林昭转头,看见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十西五岁的模样,脸蛋冻得通红,却仍踮着脚把怀里的陶壶塞给林昭:“林大哥,这是我阿爹熬的姜茶,您暖暖身子。”
少女名叫阿梨,是雪原边缘“青瓦村”的猎户之女。三天前,混沌兽潮冲垮了青瓦村的篱笆,是她用猎弓射杀了第一只冲进村子的混沌兽,才引来了玄甲军的注意。
“阿梨,你怎么来了?”林昭接过陶壶,指尖触到壶身的温度——少女的手冻得发紫,却仍把陶壶焐在怀里。
“我阿爹说,林大哥是‘守界使’,能赶跑混沌兽。”阿梨仰起脸,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子,“他说,您肯定需要热乎的姜茶。”
王霸咳嗽一声,提醒道:“林大人,青瓦村的灾情…”
“先吃饭。”林昭打断他,将陶壶递给王霸,“喝口姜茶,暖暖身子。”
姜茶的热气在雪地里散开,混着少女发间的梅香,竟让林昭想起了青岩村的阿婆。那年他扎桩功冻得首哆嗦,阿婆也是这样端着热粥,说:“昭儿,守界者的身子骨,得先暖起来。”
“林大哥,您真的能守住裂隙吗?”阿梨凑近些,声音里带着担忧,“我阿爹说,那裂隙里头的混沌核,能把整座雪原都冻成冰坨坨。”
林昭摸了摸她的头。少女的发顶沾着雪渣,像朵落在雪地里的梅花。“会的。”他说,“但不是我一个人。”
他望向远处的雪原,那里有玄甲军的营帐,有青瓦村的猎户,有无数双期待的眼睛。他想起天京地宫里的赵恒,想起纯阳阁的周伯,想起鹰嘴崖的父母——原来,“守界”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无数人用体温焐热的火种。
青瓦村·夜
当晚,林昭借住在青瓦村的老祠堂里。祠堂的梁上挂着成串的玉米,墙角堆着晒干的兽皮,火塘里的篝火烧得噼啪响。阿梨蹲在火塘边,往里添着松枝,火星子溅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眼睛忽明忽暗。
“林大哥,您是好人。”阿梨突然说,“我阿娘说,混沌兽吃人,可您却救了我们。”
林昭笑了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阿梨歪着头,“我阿爹说,您是‘守界使’,是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专门护着我们的。”
林昭的心头一震。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昭儿,要好好活着。”想起父亲在鹰嘴崖刻下的符文:“混沌生,秩序起;阴阳合,万物生。”原来,在别人眼里,他早己不是那个蹲在老井边的少年,而是能带来希望的“星火”。
“阿梨,”他轻声说,“你阿爹呢?”
阿梨的笑容僵住了。她低头拨弄着松枝,声音低了下去:“阿爹…去镇北王府送粮了。他说,镇北王要组织人手修裂隙,让我和阿娘在家等着。”
林昭皱起眉。镇北王的玄甲军前日刚被混沌兽潮击溃,如今又要组织人手修裂隙?这不合常理。
“阿梨,你阿爹走多久了?”
“三天前。”阿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说裂隙里的混沌核要醒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玄冰裂隙的冰壁上,那句“守界者,当以身为盾,以心为刃”的刻字。原来,镇北王不是鲁莽,而是…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阿梨,你跟我来。”他站起身,“我带你去见镇北王。”
镇北王府·地窖
镇北王府的地窖里,烛火摇曳。林昭掀开草帘,看见镇北王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坛未开封的酒。老人的铠甲上还沾着血渍,脸上却带着笑,像是早己预料到他们的到来。
“林小友,你来了。”镇北王的声音沙哑,“阿梨那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
林昭摇头:“她是个好孩子。”
镇北王指了指石桌上的羊皮卷:“这是我整理的‘玄冰裂隙志’。三百年前,纯阳司的守界者曾来这里镇过裂隙,留下了一些笔记。”
林昭接过羊皮卷,展开一看,心头一震——笔记里写着:“玄冰裂隙的混沌核,与鹰嘴崖的‘守界碑’残片同源。若以守界者之血为引,可暂时镇压,但…百年之后,核中会孕育出‘混沌之主’。”
“混沌之主?”林昭皱眉。
“传说中能操控混沌的存在。”镇北王笑了笑,“不过,那是三百年后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他将酒坛推给林昭,“这坛‘烧刀子’,是我珍藏了二十年的。你若不嫌弃,陪老夫喝两杯?”
林昭接过酒坛。酒液入喉,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烧进胃里,却让他想起鹰嘴崖的烈酒,想起天京的宫酒,想起青岩村的米酒——原来,所有的酒,都是“守界者”的热血酿成的。
“镇北王,”他举起酒碗,“我敬您。”
“敬守界者。”镇北王碰了碰碗,“敬所有不愿向混沌低头的人。”
两人的酒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昭望着镇北王脸上的皱纹,突然想起周伯说过的话:“守界者的命,是拿命换命。你爹娘用命护青岩村,我用命换你学武的机会——这江湖,从来都是血兑血。”
“镇北王,”他轻声说,“您…后悔吗?”
镇北王愣了愣,随即笑了:“后悔什么?后悔当守界者?后悔保护这片雪原?”他摇了摇头,“我孙子今年五岁了,昨天还拽着我的胡子说:‘爷爷,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埋在雪地里,种棵松树。’”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若死了,那孩子会记得我;我若活着,他能看见雪原的花开。这辈子,值了。”
林昭的眼眶了。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父亲在鹰嘴崖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谓“守界”,从来不是“牺牲”,而是“用生命点燃希望,让后人能看见光”。
雪原·黎明
黎明的雪停了。林昭站在玄冰裂隙前,望着天际的朝霞。镇北王的玄甲军己在裂隙边扎营,青瓦村的猎户们扛着锄头、猎枪,跟在后面。阿梨站在人群最前面,举着那把射杀过混沌兽的猎弓,眼睛亮得像星子。
“林大哥,”她跑过来,把怀里的包裹塞给林昭,“这是我阿爹让我给您的。他说,这是纯阳司的老物件,能帮您。”
林昭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块泛着金光的玉佩,与他在鹰嘴崖见过的“守界者”玉佩一模一样。玉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守界者,当以血为誓,护众生周全。”
“阿梨,你阿爹呢?”林昭问。
少女的笑容僵住了。她望着裂隙方向,声音轻得像雪:“阿爹…他留在裂隙里了。他说,要当‘守界桩’。”
林昭的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他想起镇北王的话,想起“混沌之主”的传说,突然明白——镇北王不是去修裂隙,而是用自己的命,为后人争取时间。
“阿梨,”他轻轻抱住她,“你阿爹是大英雄。”
少女在他怀里哭了。她的哭声混着雪原的风声,传得很远很远。林昭望着天际的朝霞,突然笑了——原来,“守界”的火种,从来不是某个人的,而是无数人用生命传递的,永不熄灭的光。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玄冰裂隙的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那声音里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却也带着一丝…敬畏。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向这道“守界”的光,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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