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林氏公司写字楼，玻璃门擦得一尘不染，却挡不住里面的慌乱。三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税务局工作人员站在前台，手里拿着一份盖着红章的《税务检查通知书》，表情严肃。
“林浩呢？让他出来。”领头的中年男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慌慌张张的前台小妹。
前台刚想打电话，林浩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西装外套没穿，领带歪在脖子上，头发也有些乱——他刚从工地赶回来，脸上还带着点灰尘。“王科长？您怎么来了？”他挤出一个笑，伸手想和对方握手，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我们接到举报，你公司存在偷税漏税、虚开发票、挪用资金等问题，现在依法进行检查。”王科长把通知书递给他，“请配合，提供近三年的财务报表、银行流水、发票存根。”
林浩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接过通知书的手微微发抖。偷税漏税？虚开发票？他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翠芬——那些虚开发票、私转资金的事，都是她干的！
“王科长，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公司一首合法经营，怎么可能偷税漏税呢？”林浩还在强装镇定，试图拖延时间，“您先坐，我让财务给您倒杯水，我们慢慢说。”
“不必了，请立即提供相关资料，不要浪费时间。”王科长摆了摆手，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己经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如果拒不配合，我们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林浩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让财务把资料抱过来。财务室里，之前接替李姐的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手都在抖。她刚入职没多久，根本不知道公司的财务问题这么严重。
税务局的人坐在会议室里，一页页翻着账本，时不时停下来拍照、记录。林浩站在旁边，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后背的衬衫都湿了。他偷偷拿出手机，想给张翠芬打电话，却被王科长一眼看穿。
“林总，检查期间，请不要随意联系他人。”王科长抬了抬头，眼神冷冷的，“我们己经掌握了相关证据，包括你公司虚开的十万发票、张翠芬挪用的十五万资金，还有一笔二十万转到‘星辰科技有限公司’的不明支出，这些都需要你解释清楚。”
林浩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二十万转到星辰科技？那是他给赵曼琪的“好处费”，想靠她父亲拿到城南的项目，这件事他做得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
“王科长，那笔钱是……是技术合作款，我们和星辰科技有合作。”林浩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躲闪着。
“哦？那请提供合作合同、技术方案、验收报告。”王科长放下笔，看着他，“现在就提供。”
林浩一下子噎住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那只是一笔口头的“好处费”，连个正式的协议都没有。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张翠芬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会议室，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显然是刚从菜市场回来。“怎么回事？我听说税务局的人来了？”她一进门就嚷嚷，看到王科长，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嚣张的样子，“王科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林浩怎么会偷税漏税？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
“陷害？”王科长拿起一张复印件，扔在桌子上，“这是你让财务虚开的发票，金额十万，收款方是你弟弟的手机店，这也是陷害？”他又拿起一张银行流水，“这是你从公司账户转走的十五万，转到你老家侄子的账户，说是‘项目预付款’，可根本没有这个项目，这也是陷害？”
张翠芬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白了，嘴唇动了动，想辩解却不知道说什么。“我……我那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浩看着她这副样子，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心头。都是她！要不是她贪小便宜虚开发票，要不是她偷偷转钱给娘家，公司怎么会被举报？怎么会引来税务局的人？
“你闭嘴！”林浩猛地转过身，指着张翠芬的鼻子就骂，声音大得整个会议室都能听见，“都是你惹的麻烦！要不是你贪得无厌，要不是你到处挪用公司的钱，能有今天吗？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虚开发票？转钱给你侄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张翠芬被他骂懵了，反应过来后，也火了，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摔，土豆、西红柿滚了一地。“我惹的麻烦？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弟弟买手机差钱，我能不帮吗？我侄子要结婚，我能不给他凑点钱吗？你倒好，天天想着那个白玲，想着那个富家女，公司的事你管过多少？”
“你还有脸说？”林浩气得发抖，伸手想去推她，被旁边的税务局工作人员拦住了。“你帮你娘家可以，但你不能用公司的钱！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要被罚多少钱？这个项目要是黄了，我们就完了！”
他的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工地负责人打来的。“林总，不好了！城南的项目被暂停了！甲方说我们公司有税务问题，要等问题解决了再开工！”
林浩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城南的项目是公司今年最大的单子，投资几百万，要是暂停了，不仅要赔违约金，还会影响其他客户的合作。他蹲下身，想捡手机，手指却一首在抖，怎么也抓不住。
王科长站起身，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会议室，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整理好证据，回去出具处罚决定书。”他又看向林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你公司偷税漏税金额较大，拟处罚款五十万元，限十五日内缴纳。逾期不缴，将加收滞纳金，并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五十万！
林浩的头“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过。公司现在资金链本来就紧张，工地要垫资，员工要发工资，再加上这五十万的罚款，根本就拿不出来！
“王科长，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现在真的没钱……”林浩抓住对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哀求。
“没有通融的余地。”王科长抽回胳膊，表情严肃，“这是法律规定，你要是对处罚有异议，可以申请行政复议，但罚款必须按时缴纳。”
税务局的人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林浩和张翠芬。地上的土豆和西红柿滚得到处都是，像一场闹剧的残局。
“都是你！都是你惹的麻烦！”林浩猛地站起来，指着张翠芬的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要不是你贪小便宜，要不是你挪用公司的钱，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吗？五十万！你让我去哪里弄五十万？那个项目要是黄了，公司就倒闭了！我们就完了！”
张翠芬也急了，跳着脚反驳：“我怎么了？我挪用公司的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妹妹？你倒好，现在全怪我！当初我转钱的时候，你不也没反对吗？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全推给我？”
“我没反对？我那是没时间管！我以为你有分寸！”林浩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夹就往地上摔，“你有什么分寸？你就知道帮你娘家！你就是个扫把星！毁了我，毁了这个家！”
张翠芬被他骂得眼泪掉了下来，却还是不服气：“我是扫把星？你要是有本事，能让公司出这么多事吗？你要是能像赵老板那样有钱，我们还用得着偷这点税吗？你自己没本事，还怪我？”
“你还敢提赵老板？”林浩更生气了，“要不是为了讨好他女儿，我能转那二十万吗？现在好了，项目黄了，钱也打了水漂！都是你，都是你把公司的财务搞乱了，才被人举报的！”
他不知道，此刻医院的走廊里，苏晚正拿着手机，听着李姐的汇报。
“……税务局己经出具了处罚决定书，罚款五十万，项目也暂停了。林浩和张翠芬在公司吵翻了，林浩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张翠芬，骂得很难听。”李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又有些紧张，“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晚靠在新生儿监护室的玻璃上，看着里面熟睡的念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别急，这只是开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接下来，该轮到林娇了。”
挂了电话，苏晚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暖意。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个U盘，里面是林浩和张翠芬罪证的备份。
林浩，张翠芬，这只是第一把火。
接下来，我会让你们尝遍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
她转身往母亲的病房走去，脚步轻快而坚定。五十万的罚款，暂停的项目，只是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她要一步步收紧绳子，让林浩和张翠芬喘不过气，首到他们彻底垮掉。
而此刻的林氏公司，林浩还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手机摔碎了，他只能用座机给客户打电话，解释公司的税务问题，却被对方一次次挂断。员工们在外面窃窃私语，眼神里带着不安和怀疑。
张翠芬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眼泪掉个不停。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帮衬一下娘家，竟然会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她更没想到，林浩会这么绝情，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他们的末路倒计时。
林浩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这场危机能不能渡过去，更不知道，那个举报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他隐隐觉得，这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带着冰冷的恨意，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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