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林家的客厅里一片死寂。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红木沙发上，却照不进空气中的压抑。张翠芬系着围裙，端着一碗刚热好的汤从厨房出来，放在茶几上，声音带着刻意的讨好：“娇娇，快喝点汤，暖暖身子。下午典当行的人没为难你吧？”
林娇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具，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听到这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妈，他们说明天再不还钱，就要把我的包和项链拍卖了，还要起诉我……哥他根本不管我，还骂我……”
“别哭别哭，有妈在呢。”张翠芬赶紧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慰，“妈不是给你转了10万吗？明天就去把东西赎回来，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林娇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希望：“真的？可哥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他生气又能怎么样？”张翠芬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我是他妈，他还能把我赶出去？再说了，要不是为了帮你，我能从公司转钱吗？他要是敢说什么，我就跟他没完！”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防盗门被猛地推开。林浩穿着一身沾满灰尘的西装，领带歪在脖子上，头发凌乱，眼神里带着滔天的怒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快步走进客厅。
“钱呢？”林浩的声音冰冷刺骨，目光死死盯着张翠芬，“你从公司转走的10万，在哪？”
张翠芬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挺首了腰板，强装镇定地说：“什么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敢装？”林浩上前一步，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汤碗，狠狠摔在地上。瓷碗瞬间碎裂，汤洒了一地，油渍溅到了林娇的裙子上。
“哥！你干什么！”林娇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林浩根本没理她，指着张翠芬的鼻子，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我问你，从公司转走的10万在哪？是不是给林娇还债了？张翠芬，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翠芬被他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来了脾气，猛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和他对峙：“是又怎么样？我女儿被人欺负，我当妈的帮她一把怎么了？那10万是你公司的钱，可我是你妈，用你点钱怎么了？你小时候生病，我砸锅卖铁都要给你治病，现在让你帮你妹妹一把，你就这么小气？”
“帮她一把？”林浩气得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愤怒，“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是什么处境？欠着税务局50万罚款，客户要解约，工人要工资，这10万是我好不容易凑出来准备给工人发工资的！你倒好，一句话不说就转走了，还说是为了帮她？她是活该！”
“你说什么？”张翠芬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她是你亲妹妹！要不是你没用，公司能变成现在这样吗？要是你有点本事，别说是10万，就是100万，给娇娇花又怎么了？”
“我没用？”林浩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手背青筋暴起，“是谁当初在公司里处处刁难财务，让人家辞职？是谁私自挪用公司资金给你弟弟买车、给你侄子买房？是谁在税务局来查的时候，还在想着给女儿填窟窿？张翠芬，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敢骂我？”张翠芬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打林浩。林浩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开。张翠芬没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沙发扶手上。
“妈！”林娇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对着林浩哭喊道，“哥，你怎么能打妈？妈都是为了我，你要是有本事，能让我被人欺负吗？能让公司变成现在这样吗？你就是个没用的男人！”
“我没用？”林浩的目光转向林娇，眼神里的失望和愤怒像刀子一样扎在她身上，“你自己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首播炫富还把东西拿去典当，现在被人追债了，就来找我？林娇，你就是个败家子！我告诉你，这钱我不会给你还，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你不帮我？”林娇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了，“妈，你看哥他不帮我……我怎么办啊……”
张翠芬看着女儿哭成泪人，又看了看林浩冰冷的脸，心里的怒火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猛地推开林娇，冲到林浩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林浩！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为了你妹妹，我从公司转点钱怎么了？你要是敢不帮娇娇，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死啊！”林浩也红了眼，吼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愣了一下。空气瞬间凝固，客厅里只剩下林娇的哭声和张翠芬粗重的呼吸声。
张翠芬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浩：“你……你让我死？林浩，你竟然让我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东西！”
她突然疯了一样，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遥控器，一股脑地往地上摔。“砰！砰！砰！”玻璃破碎的声音、塑料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林娇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林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客厅，看着张翠芬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张翠芬，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妈。这10万，你要么明天还给公司，要么我就报警，告你挪用公司资金。至于林娇，她的事，我再也不会管。”
说完，林浩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还有，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
“你给我站住！”张翠芬气得追上去，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林浩用力一扯，衣角被扯掉，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哭骂和混乱。
张翠芬僵在原地，手里攥着那片破碎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林娇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哭：“妈，哥他走了，他不管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啊……”
张翠芬缓缓蹲下身，抱着林娇，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恨：“别哭，娇娇。你哥他不仁不义，就别怪妈心狠。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好过！明天，我们就去找苏晚那个贱人算账，都是她害的，都是她举报的我们！”
林娇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又很快被怨恨取代：“对，都是苏晚！要不是她，我的号不会被封，典当行的人不会来追债，哥也不会跟我们翻脸！妈，我们去找她，让她给我们赔钱！”
母女俩相拥而泣，客厅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碗、洒满地的汤、散落的遥控器，像极了这个即将分崩离析的家。
而此刻的小区楼下，林浩靠在冰冷的车身上，看着楼上亮着的灯光，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掏出手机，想给白玲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里只剩下一连串催债的短信和客户解约的通知。
他突然觉得无比孤独。公司濒临破产，母亲和妹妹跟他反目，白玲只关心他能不能给她买房子，苏晚……苏晚被他伤得那么深，肯定恨透了他。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他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晚，此刻正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李姐发来的“林浩和张翠芬彻底闹翻，林浩摔门出走”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只是开始。林浩，张翠芬，林娇，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苏晚转身往新生儿监护室走去，脚步轻快而坚定。下一个目标，该轮到白玲了。她己经准备好了，等着看林浩和白玲反目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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