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夕阳透过出租屋的小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橘红色的光斑。苏晚推开吱呀作响的防盗门，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她身上的疲惫和医院里的压抑。
她换了鞋，把沉甸甸的包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揉了揉发酸的腰。从早上处理房子的事，到中午应对张翠芬的威胁，再到下午在医院门口的对峙，整整一天，她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弦。
“念念？妈妈回来了。”苏晚轻声喊了一句，脱下外套挂好。
卧室里立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个穿着粉色连体衣的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念念才刚满一岁，走路还不太稳，像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双手张开，朝着苏晚的方向扑过来。
“妈妈……抱……”念念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像两颗亮晶晶的黑葡萄，首首地盯着苏晚。
苏晚的心瞬间化了，所有的疲惫和烦躁都烟消云散。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稳稳地接住扑进怀里的小身子。念念立刻搂住她的脖子，把小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小脚丫兴奋地踢着。
“慢点跑，别摔着。”苏晚轻轻拍着女儿的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和汗味，温暖又安心。她抱着念念站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低头看着女儿仰起来的小脸。
念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乳牙，白嫩的。她伸出小胖手，抓住苏晚耳边的一缕头发，轻轻扯了扯，然后又咯咯地笑起来，仿佛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
“小调皮蛋。”苏晚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妈妈今天有点累，让妈妈歇会儿好不好？”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没有松开抓着头发的手，反而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捧着苏晚的脸，用柔软的小嘴唇在她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口水蹭在苏晚脸上，黏糊糊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脏，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像被阳光晒过一样。
苏晚抱着女儿，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轻哼起了小时候妈妈教她的摇篮曲。念念趴在她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和哼歌声，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偶尔用小手指戳戳苏晚的下巴，或者揪揪她的衣服，发出一两声小小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睁开眼睛，看着怀里女儿恬静的睡颜，眼眶突然一热，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念念的小脸上。
念念被砸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苏晚脸上的眼泪，伸出小胖手，笨拙地擦着她的脸颊，嘴里还发出“唔……”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她。
“妈妈没事。”苏晚赶紧擦掉眼泪，对着女儿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妈妈就是有点开心。”
开心的是，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不管张翠芬和林娇如何撒泼闹事，不管林浩如何冷漠无情，她还有念念。这个小小的生命，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是念念，让她在被赶出门的寒冬里没有放弃；是念念，让她在收集证据时充满勇气；是念念，让她在面对一切困难时都能保持冷静和坚定。
她想起白天在医院门口，张翠芬躺在地上撒泼，林娇哭哭啼啼博同情，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她心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念念看到这些，不能让她受到惊吓。
现在，抱着怀里温热的小身子，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苏晚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值得了。她的复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念念一个安稳的家，一个没有争吵、没有算计、充满爱的环境。
念念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从她怀里爬起来，坐在她的腿上，小手抓着她的衣服，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时不时还对着她笑一笑。那笑容干净、纯粹，像雨后的阳光，像清晨的露珠，没有一丝杂质，瞬间驱散了苏晚心里所有的阴霾。
这是她复仇路上第一次笑，不是因为打赢了官司，不是因为把张翠芬赶出门，而是因为怀里女儿的一个笑容，一个拥抱，一个笨拙的亲吻。
苏晚低下头，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轻声说：“念念，妈妈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妈妈会给你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里面只有爱，没有伤害。”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扑进她的怀里，咯咯地笑起来。
苏晚抱着女儿，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嘴角扬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容。她知道，复仇的路还没有走完，张翠芬和林娇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林浩也可能会因为公司的事再次纠缠她。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念念，有支撑她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晚一点，她要给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天的事，让她放心。然后，她要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属于她们的房子里去。那里有宽敞的客厅，有洒满阳光的阳台，还有专门为念念准备的小房间。她要把房子布置得暖暖的，满满的都是爱，让念念在那里快乐地长大。
至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她会一一应对。但现在，她只想抱着女儿，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温暖。因为她知道，只有守护好这份温暖，才能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风雨。
念念在她怀里又睡着了，小嘴巴微微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苏晚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小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儿的睡颜，嘴角的笑容一首没有消失。
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是她的过去，也是她的未来。是她复仇路上最温暖的光，也是她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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