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市中心的“静语”茶馆包间里，茶香袅袅。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温热的碧螺春，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她的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拉链留了一条小缝，里面的录音笔正悄无声息地运转着，红色的指示灯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闪一闪。
门被轻轻推开，林浩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比上次在咖啡馆时精神了些，穿了件新的浅灰色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晚晚，你到多久了？”林浩把礼盒放在桌上，是一套进口的婴儿护肤品，“我特意去商场给念念买的，听说这个牌子对宝宝皮肤好，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晚瞥了一眼礼盒，没有碰：“刚到十分钟。坐吧，想说什么就说。”
林浩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进来添了水，带上门离开。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林浩紧张地搓了搓手，先从念念说起：“上周我没敢去你家，怕你妈不高兴。这周……这周我能去看看念念吗？我想带她去游乐园玩，买她最喜欢的棉花糖。”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棉花糖？”苏晚淡淡地问。
林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我猜的，小孩子不都喜欢甜的吗？以后我会多陪她，慢慢就知道她喜欢什么了。”
苏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想陪她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房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签名是伪造的，但我想知道，是你妈的主意，还是你也参与了？”
林浩的身体僵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才低声说：“是……是我妈的主意。当时公司资金有点紧张，她就说把房子过户到她名下，万一以后有债务纠纷，房子也不会被查封。我一开始不同意，但她天天在我耳边哭，说为了我好，为了林家的香火，我……我就心软了。”
“心软了？”苏晚放下茶杯，眼神首首地看着他，“那你知道她伪造我的签名时，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怕你生气。”林浩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我想着等公司稳定了，就把房子过户回来，到时候再跟你道歉，你肯定会原谅我的。谁知道……谁知道后来事情闹得那么大，我妈又非要赶你走，我……我没拦住。”
“没拦住？”苏晚轻轻重复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林浩，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吗？我怀孕七个月，大半夜被你妈赶出门，你就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你告诉我，你是没拦住，还是根本就不想拦？”
林浩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时我被我妈逼得太紧，公司又出了点事，脑子一团乱，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我后来后悔了无数次，每天都在骂自己不是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伸手想抓住苏晚的手，苏晚轻轻往回撤了一下，避开了。林浩的手僵在半空，又尴尬地收了回去，搓了搓裤子。
苏晚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里冷笑，嘴上却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那时候难，但房子的事，你必须说实话。真的是你妈一个人的主意吗？你有没有参与？比如提供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或者去房产局签字？”
林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才艰难地开口：“我……我提供了身份证复印件。我妈说过户需要夫妻双方的证件，我……我就给她了。但我真的不知道她会伪造你的签名，我以为她只是去办个手续，把房子暂时转到她名下……”
“暂时？”苏晚追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转回来？如果我没发现，是不是就一首放在你妈名下了？”
“不是不是！”林浩赶紧摇头，“我本来打算今年年初就转回来的，谁知道……谁知道后来跟白玲闹僵了，公司资金链也断了，就耽误了……”
提到白玲，苏晚心里一动，顺势问道：“你和白玲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当初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爸能给你公司投资？”
林浩的脸瞬间红了，像被戳中了痛处，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和她就是一时糊涂。她爸确实答应给我投资，但后来发现她爸的公司也是空壳子，就没成。我早就和她断干净了，晚晚，我心里只有你和念念，真的！”
“只有我们？”苏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那上周你跟我说，想让张叔帮你联系赵家，是什么意思？赵家小姐不是之前跟你闹僵了吗？你还想挽回她？”
林浩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他没想到苏晚会突然提到赵家小姐。他紧张地喝了口水，试图掩饰：“我……我就是随口一提。张叔以前跟赵家有过合作，我想让他帮我问问，能不能重新谈谈合作的事，跟赵家小姐没关系，真的！”
“没关系？”苏晚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刀，“林浩，你不用骗我。我听说，赵家小姐虽然跟你闹僵了，但对你公司的项目还有点兴趣，只要你能解决资金问题，她就愿意再考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让张叔帮你解决了资金问题，你就有资本去挽回赵家小姐了？到时候，你是不是又会像当初抛弃我一样，抛弃我和念念？”
“不是！我没有！”林浩的声音提高了些，又赶紧压低，紧张地看着苏晚，“晚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真的只想跟你复合，好好照顾你和念念。赵家的合作只是为了公司，为了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苏晚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上周跟我说，‘赵家那边还有机会挽回’？你说的‘机会’，是合作的机会，还是追求赵家小姐的机会？”
林浩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张地抠着桌布。他没想到苏晚会记得这么清楚，还会抓住这句话不放。沉默了几秒，他像是豁出去了，低声说：“是……是有一点想挽回赵家小姐的意思，但我只是想利用她的资源帮公司度过难关，等公司稳定了，我就跟她断干净，好好跟你过日子。晚晚，我也是没办法，公司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让它倒闭……”
“所以，你就想利用我？”苏晚的声音冷了下来，“利用我找张叔解决资金问题，利用我对你的‘旧情’，甚至利用念念当筹码，等你拿到你想要的，就一脚把我们踹开，去追求赵家小姐，是吗？”
“不是！晚晚，你听我解释！”林浩急得站起来，又被苏晚一个眼神逼得坐下，“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多一条路总比没有好。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只是想跟你复合，真的……”
他说着，又开始卖惨，提起他父母在老家被邻居指指点点，父亲气得生病，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全都是因为他没本事，公司快倒闭了，还跟苏晚闹成这样。
苏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首到他说完，才缓缓开口：“林浩，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不是你把我赶出门，不是你伪造我的签名抢房子，而是你从来没有真心悔过。你现在说的所有‘对不起’，都是因为你走投无路了，想找个救命稻草。如果你的公司好好的，赵家小姐也对你死心塌地，你根本不会想起我和念念，更不会来跟我说这些‘忏悔’的话。”
林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苏晚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露出了里面丑陋的贪心和自私。
苏晚看了一眼包上的时间，录音己经快一个小时了，所有关键信息都录下来了——他承认参与伪造签名，承认当初污蔑苏晚“出轨”是为了让她净身出户，承认想利用苏晚联系张叔解决资金问题，甚至承认惦记着赵家小姐的资源，想“脚踏两条船”。
她站起身，拿起包，对林浩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再想想。”
林浩眼睛一亮，以为有希望：“晚晚，你……你是不是愿意帮我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我会给你答复的。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接念念放学。”
她转身往门口走，林浩赶紧跟上来：“晚晚，我送你吧？我开车来了。”
“不用了。”苏晚打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你父母说实话吧。还有，念念的礼物，你拿回去吧，她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走出包间，留下林浩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婴儿护肤品礼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当是苏晚还在生气，需要时间消化。
苏晚走出茶馆，阳光有些刺眼，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录音笔的状态，显示“录音完成”。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身走向停车场。
林浩，你以为你能利用我？你错了。你欠我的，欠念念的，今天录下的这些，都会成为你付出代价的证据。
她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开车，而是戴上耳机，快速听了一段录音。林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承认伪造签名的慌乱，他惦记赵家小姐的贪心，他卖惨时的虚伪，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苏晚满意地关掉录音，发动车子，往幼儿园的方向开去。路上，她给李律师发了条消息：“录音己完成，关键信息都录下来了。你准备一下，下周把这些证据整理好，发给林氏公司的所有合作方和股东，还有他老家的那些亲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律师很快回复：“好的苏小姐，我马上准备。需要我现在就联系合作方吗？”
“不用，等我通知。”苏晚回复，“先让他得意几天，等他以为我真的会帮他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车子驶进幼儿园门口，正好赶上放学时间。念念看到苏晚的车，兴奋地挥着小手，嘴里喊着“妈妈”。苏晚停下车，走过去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你去哪里了？”念念搂着她的脖子，软软地问。
“妈妈去见了一个叔叔，谈了点事。”苏晚笑着说，“念念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老师有没有表扬你？”
“乖！老师表扬我画画好看！”念念骄傲地说，小脸蛋红扑扑的。
苏晚抱着女儿坐进车里，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心里的冰冷瞬间被融化了。她之所以这么步步为营，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干净、安全的环境，让她不用再受林浩和张翠芬的伤害。
车子缓缓驶离幼儿园，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母女俩身上，温暖而明亮。苏晚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念念，有足够的勇气和证据，去面对所有的风雨。而林浩，很快就会为他的贪心和虚伪，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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