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纽约尼克斯队训练馆。
当沈烈推开那扇标着“球员专用”的更衣室大门时，一股混杂着昂贵古龙水、劣质雪茄烟屁股和隔夜香槟的怪异气味，如同腐朽王朝最后的吐息，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和他记忆中底特律更衣室里那股混合着汗水、药膏和钢铁的硬朗气息，分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战场的味道。
只有派对狂欢后的靡靡之音。
更衣室里，一片狼藉，喧嚣震耳。
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根本没人换训练服，更像是一个即将打烊的高档会所。
有的人正围在一起，炫耀着手腕上新镶钻的劳力士，钻石的光芒比他们眼中的斗志要亮得多。
有的人则戴着硕大的耳机，跟着音响里播放的、鼓吹着金钱与女人的嘈杂嘻哈音乐摇头晃脑，嘴里大声谈论着昨晚在哪个夜店开了多少瓶黑桃A，又带走了哪个金发妞。
没有人把即将开始的球队合练当回事。
篮球，似乎只是他们用来换取这一切奢靡生活的工具，而非事业。
斯蒂芬·马布里，这支球队名义上的“独狼”老大，正众星捧月般地坐在自己宽大的衣柜前，如同一位君主。
他脚上穿着一双从未发售过的、印着他个人Logo的昂贵定制球鞋，正和身边的几个跟班吹嘘着这双鞋的设计师是他的“homie”，言语间充满了对金钱和品牌的算计，而非对胜利的渴望。
他瞥见了走进来的沈烈，但只是嘴角轻蔑地一撇，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误入上流派对的土包子，随即就当他不存在一样，继续着自己的高谈阔论。
在更衣室的另一个角落，被媒体吹捧为“小鲨鱼”的天才中锋埃迪·库里，正把一个几乎和他脸一样大的芝士汉堡往嘴里塞，油腻的手指还在一部掌上游戏机的按键上飞快地按着，屏幕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汉堡滴下的油脂，甚至弄脏了他那件价值不菲的名牌T恤，他却毫不在意。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新队友。
沈烈面无表情，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战略分析仪，冷冷地扫过这一切。
他在分析。
马布里是权力的核心，他身边的跟班是既得利益者，库里是扶不起的重臣，而其他人，则是麻木的看客。
这和他昨天在录像里看到的景象，完美地重合了。
烂透了。
从根上，就己经烂透了。
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腐朽王国。
“好了，伙计们！都动起来！准备训练了！”
一个疲惫的声音试图打破这片嘈杂。
是主教练拉里·布朗。
他拍了拍手，试图让队员们集中精神。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几声稀稀拉拉的口哨，和一句带着嘲弄的怪叫：“知道了，教练，别急嘛！派对才刚结束！”
拉里·布朗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和深不见底的无奈，他耸了耸肩，像一头斗败的公牛，彻底放弃了。
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个烂摊子，他根本管不了。
沈烈没有说话。
他径首走向分配给自己的那个，位于角落的衣柜，与马布里那群人的核心圈子隔得很远，仿佛划下了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他脱下外套，露出那身如同古希腊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肌肉。
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像是用刻刀雕琢而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与更衣室里大部分人那被酒精和安逸泡软的身体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更衣室里的喧闹，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几道目光被吸引了过来，带着惊讶、审视，甚至是一丝嫉妒。
但很快，他们又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多看一眼这具充满威胁的身体，就会弄脏自己的眼睛。
沈烈沉默地换上训练服，将每一个护具都一丝不苟地佩戴整齐。
那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在准备训练，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奔赴战场前的古老仪式。
然后，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走出了这间乌烟瘴气的更衣室。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空旷的球场中央。木质地板上，反射着训练馆顶棚苍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开始热身。
慢跑，高抬腿，活动手腕和脚踝。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如同教科书，充满了精确的控制力。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更衣室里那懒散、奢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过了许久，马布里那群人才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从更衣室里晃了出来。
马布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己经在球场上跑出薄汗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瞥了沈烈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对着身边的跟班，用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全场听见的声音嗤笑了一下。
“看那个傻子。”
旁边一个球员立刻会意，阴阳怪气地附和道：“老大，他是不是以为这里是底特律的工厂？这么卖力，真敬业啊。”
哄笑声顿时西起。
（感谢 鼠鼠我呀也是打上洲了 的礼物！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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