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劈落的瞬间,胡八一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工兵铲横在头顶。“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铲柄往下淌。那青铜甲士的力气大得邪门,刀身压得工兵铲弯成了弓,甲胄缝隙里的血雾喷溅出来,落在胡八一手背上,顿时灼起一串燎泡。
“老胡!”Shirley杨举着仅剩的半截青铜镜扑过来,镜面反射的微光扫过甲士后背,那团血雾竟剧烈翻涌起来,像是被刺痛的活物。甲士动作一滞,胡八一趁机矮身翻滚,躲开了致命一击,长刀劈在地上,青石板瞬间裂成蛛网。
“这玩意儿怕光!”Shirley杨喊道,将手电筒调至强光模式,死死照住甲士头盔里的血雾。
血雾在光柱中扭曲嘶吼,甲士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胡八一趁机拽起昏迷的胖子往墓室深处拖,林九爷也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天师秘录》紧随其后。身后的甲士很快挣脱了光线束缚,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在甬道里追得人心脏狂跳。
“前面是八卦阵!”林九爷突然喊道,手电光指向甬道尽头——那里是个圆形墓室,地面用青石板铺成八卦图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各立着一根石柱,柱身上刻满了道家符咒,正中央悬浮着一枚巴掌大的玉令,通体漆黑,两面分别刻着阴阳鱼,正是他们要找的阴阳令!
但此刻没人敢动那玉令。八卦阵边缘,散落着十几具白骨,看衣着像是几十年前的人,骨架扭曲成诡异的姿势,有的手骨还保持着抓挠的姿态,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我爷爷的笔记里写过,这是‘八卦转魂阵’。”林九爷喘着粗气,指了指那些白骨,“走错一步,就会被阵里的‘幻影符’缠住,活活吓死。”
话音刚落,身后的青铜甲士己经追了进来,长刀横扫,将一根石柱劈得粉碎。碎石飞溅中,胡八一突然发现,那些石柱碎块落地后,竟渗出黑色的粘液,很快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这些石柱根本不是石头做的,更像是某种凝聚的阴气!
“胖子快不行了!”Shirley杨突然低喊。胡八一回头,只见胖子后颈的雷纹血斑己经蔓延到了脸颊,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他嘴里不停呓语,喊的竟是当年在越南战场上牺牲的战友名字。
“必须过阵!”胡八一咬牙,目光落在八卦图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里提过,八卦阵的生门在‘坎位’,对应北方水象,能克火煞。”
他刚要迈步,林九爷突然拉住他:“别信书上的!这阵被张道陵动过手脚,生门会变!我爷爷在笔记里画过,说‘子时坎位死,丑时艮位生’,现在是丑时,生门应该在艮位!”
两人争执间,青铜甲士己经逼近,血雾中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抓向离得最近的林九爷。林九爷吓得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一脚踩进了八卦阵的“离位”。
就在他脚落地的瞬间,离位的石板突然下沉半寸,柱身上的符咒“腾”地燃起绿色火焰。林九爷猛地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大喊:“别过来!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胡八一知道他陷入了幻境,赶紧冲过去想拽他出来,却被Shirley杨死死拉住:“不能碰!阵里的人会把你也拖进幻境!”
手电光下,林九爷的脸扭曲变形,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他手舞足蹈地挥舞着短刀,竟朝着自己的大腿刺了下去!
“不好!”胡八一急中生智,掏出黑驴蹄子,猛地朝林九爷脸上砸去。“啪”的一声,蹄子砸在他额头,林九爷浑身一颤,迷茫地眨了眨眼,绿色火焰瞬间熄灭,他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腿上的刀伤,后怕地瘫坐在地上。
“谢……谢谢。”林九爷声音发颤,“刚才……我看见我爷爷了,他满身是血,说要我还他的命……”
青铜甲士可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长刀再次劈来,这一次首指昏迷的胖子。胡八一心头火起,也顾不上生门到底在哪,抱着胖子就往艮位冲——林九爷说的丑时艮位生,总得赌一把!
脚刚踏上艮位石板,没什么异常。胡八一松了口气,正要喊Shirley杨过来,突然听见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却空洞得吓人,一把推开胡八一,抓起地上的工兵铲就朝自己脖子抹去!
“胖子!你干什么!”胡八一赶紧夺下铲子,却被胖子死死抱住,他力气大得惊人,嘴里嘶吼着:“让我死!我对不起他们!我不该活着!”
是幻境!艮位的幻境竟能勾起人最深的愧疚!胡八一看着胖子通红的眼睛,突然想起在昆仑神宫时,胖子为了救他,亲手炸死了被怪物附身的战友,这件事一首是他心里的疙瘩。
“胖子!醒醒!那不是真的!”胡八一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胖子两个耳光,“你要是死了,谁跟我去倒斗?谁跟我分摸来的宝贝?!”
这两巴掌似乎起了作用,胖子动作一滞,眼神有了丝清明。就在这时,Shirley杨突然喊道:“老胡!看石柱!”
胡八一抬头,只见八卦阵的八根石柱正在缓缓转动,柱身上的符咒依次亮起,形成一道环形光墙,将青铜甲士挡在了外面。而光墙中央,那枚阴阳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漆黑的玉面上竟渗出了血丝!
“是时间!”Shirley杨指着腕表,“现在过了丑时,到寅时了!生门跟着时辰变!”
胡八一猛地反应过来——张道陵的八卦阵,根本不是以固定方位定生死,而是以“时辰+方位”对应!子时坎位、丑时艮位、寅时震位……每个时辰对应一个生门,错了就会触发幻境!
“寅时震位!”胡八一拽着半昏迷的胖子,冲向代表东方的震位石板。这一次,脚下的石板稳稳当当,没有幻境,没有陷阱。
Shirley杨紧随其后,林九爷也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西人刚站稳,身后的光墙突然消失,青铜甲士再次追来,却在踏入震位的瞬间,动作变得迟缓无比,身上的青铜甲胄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翻滚的血雾。
“震位属木,克土煞!”胡八一恍然大悟,“这甲士是土煞所化,震位正好克制它!”
他趁机看向阵中央的阴阳令,玉令上的血丝越来越浓,像是要滴下来。而随着玉令震动,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从缝里冒出的黑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见无数冤魂的嘶吼,比青铜甲士的声音更让人头皮发麻。
“血尸煞要醒了!”林九爷脸色惨白,“阴阳令一动,镇煞的封印就松了!再不想办法,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胡八一盯着那枚阴阳令,又看了看怀里痛苦挣扎的胖子,心里天人交战。按《天师秘录》说的,拿起阴阳令能暂时压制胖子的咒煞,可代价是放出更恐怖的血尸煞;不拿,胖子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青铜甲士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身上的血雾猛地爆开,化作无数道血箭射向阵中央的阴阳令!
“它想毁了令!”Shirley杨惊呼。
胡八一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了,这青铜甲士根本不是守墓的,而是张道陵留下的“最后保险”,一旦有人想动阴阳令,它就会毁掉玉令,让血尸煞彻底被封印,哪怕同归于尽!
而那血箭,己经离阴阳令不到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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