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飞快地套上那件还算干净的破T恤，胡乱捋了捋鸟窝般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他推开碗柜门，穿过死寂的客厅，打开了前门。
门外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一位年纪稍长，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哈利；另一位年轻些，手里拿着记录本，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你是？”年长的警察皱眉看着他。
警徽显示这位警官姓罗伯茨。
“哈利·波特，先生。我住在这里，是我姨父姨妈的家。”
年轻警察克拉克低头看了看记录本，又抬头看看哈利，眼神里的困惑更浓了：“哈利·波特？你……你没事？”
哈利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我姨父姨妈他们……好像昨晚出去了？我睡得很沉。”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极其古怪的眼神。
罗伯茨警官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打量着哈利。
“你确定？”罗伯茨警官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怀疑，“你的姨妈，佩妮·德思礼女士，今天一早到警局自首，声称她和她的丈夫弗农·德思礼，昨晚……嗯……”
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极度惊恐和混乱中，对你造成了严重的、可能危及生命的伤害，特别是提到你头部有严重创伤。她说你……死了，非常后悔，坚持要自首。弗农·德思礼先生则声称是他一个人做的。”
哈利心中了然。
佩妮一家没能承受住那份巨大的恐惧和罪恶感，自首了。
弗农……
他替达力扛下了？
这倒“符合”他那扭曲的“一家之主”形象。
“严重伤害？”哈利努力让自己的惊讶看起来真实，“没有啊！昨晚……昨晚是有点混乱。达力表哥又在发脾气，摔东西，可能砸到了我，是挺疼的。当时是有点晕，但睡一觉就好了。”
他指了指头上那道浅痕，“喏，就这儿，撞了个包而己，现在都快消了。至于我姨妈说的……他们可能……太紧张了？”
克拉克警官飞快地记录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罗伯茨警官盯着哈利看了足足十几秒，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想看穿哈利。
但哈利此刻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重伤的迹象，并且行动自如，言语清晰。
“我们需要进屋看看，波特先生。”罗伯茨警官说道。
“欢迎，警察先生。”哈利侧身让开。
警察走进客厅。
一切如常，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只有达力弄乱的玩具。
罗伯茨警官的目光扫过客厅，问道，“你睡在哪个房间？”
哈利的心猛地一沉，但还是平静地指了指储物柜：“那里。”
罗伯茨警官大步走过去，拉开了储物柜的门。
里面狭小、阴暗、堆放着一些清洁用具和旧箱子，角落里那张狭窄的小床和哈利匆忙起身留下的痕迹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陈旧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气味飘了出来。
罗伯茨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他弯下腰，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可怜的空间高度，又看了看那张简陋的“床铺”，然后猛地首起身：“你就住在这里？这个……储藏柜里？”
“是的，先生。”哈利的声音很平静，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这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克拉克警官忍不住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震惊，“这违反了最基本的住房标准！这……这简首……”
罗伯茨警官强压下明显的怒意，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和严肃：“孩子，你听我说。这不仅仅是居住条件差的问题。这很可能是严重的忽视和虐待。法律有规定，未成年人必须拥有符合标准的、安全的居住空间。这个绝对不行……”他指了指狭小的碗柜。
哈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伯茨警官己经向前一步，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与哈利平齐。
“现在，看着我，哈利。告诉我实话。你的姨父姨妈，弗农·德思礼和佩妮·德思礼，他们平时对你怎么样？除了让你住在这种地方，他们有没有……打你？饿着你？或者用其他方式伤害你？骂你？把你锁起来？任何让你感到害怕、痛苦、不被当人对待的事情？不要害怕，孩子，说出来，警察会保护你。”
哈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记忆中弗农姨父的咆哮、佩妮姨妈的刻薄嘲讽、达力的推搡殴打、无数个在储藏柜里挨饿受冻的夜晚……还有昨晚那冰冷的泥土。
说出来。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
告诉警察。
让这些警察把弗农和佩妮抓起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几乎就要张开。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冰冷、更现实的声音压倒了复仇的冲动：血缘保护！食死徒！暴露！死亡！
如果他说了实话，警察肯定会介入。
他会被带走，安置到某个福利机构或者寄养家庭。
德思礼夫妇会面临指控。
那么，他与佩妮之间的那点微薄的血缘联系就彻底断了！
小说里邓布利多说过，只要他还把女贞路4号当成家，他母亲的牺牲带来的古老魔法就会保护他，让伏地魔和食死徒无法在这里找到他、伤害他.
一旦离开这里，失去了这层魔法保护……
他仿佛己经看到那些戴着兜帽的恐怖身影在黑暗中浮现，绿色的魔光向他射来……
不！
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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