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了二十年，眼看统一大陆的伟业就要实现。
却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妖孽，将她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骄傲，都碾得粉碎！
但她终究是一代教皇。
良久，她缓缓地坐回了教皇宝座，闭上了眼睛。
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再睁开眼时，她眼中的狂怒已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沉。
“传我命令。”
“收缩武魂殿在天斗帝国的所有势力，转入地下，不得与白亦尘发生任何正面冲突。”
“另外，加快‘猎魂行动’的进度，不惜一切代价，清除那些不肯归顺的小宗门与王国。”
“还有，通知星罗帝国那边，我要见他们的皇帝。”
“是！”
鬼魅与月关如蒙大赦，连忙领命退下。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比比东一人。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白亦尘。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我还没有输！
只要我的罗刹神考还在继续，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
天斗城，东宫。
寝殿内，熏香袅袅。
千仞雪，或者说，现在的雪清河，正端坐在书案前，批阅着奏章。
她穿着一身淡金色的太子常服，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从外表看，她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勤于政务的储君。
只是，那双曾经明亮锐气的金色眼眸，如今却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她批阅的奏章，都是经过孔雀山庄筛选过的。
她需要做的，只是在上面写上一个“准”字，然后盖上太子印玺。
她就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一名侍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杯新沏的热茶，放在她的手边。
“殿下，该用茶了。”
侍女的声音很轻，带着恭敬。
千仞雪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侍女没有立刻退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殿下，外面……外面都在传，昊天宗被灭了。”
千仞雪握着朱笔的手，停顿了一下。
只有那么一瞬。
随即，她又继续落笔，仿佛没有听到侍女的话。
侍女见状，不敢再多言，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直到将最后一本奏章批阅完毕，千仞雪才缓缓地放下了笔。
她端起那杯尚有余温的茶，送到唇边，却没有喝。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遥远的天空。
昊天宗……
那个曾经被爷爷视为心腹大患，与武魂殿争斗了近百年的宗门。
就这么没了？
被那个男人，一个人，一招，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千仞雪的嘴角，牵起一抹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混杂着自嘲，悲哀，与彻底麻木的表情。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唐三，是昊天宗，是天斗皇室。
她运筹帷幄，潜伏二十年，自以为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到头来，她和他所有的谋划，在那个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像是一场幼稚的笑话。
恨？
她早就没有力气去恨了。
当蚂蚁仰望碾过自己的车轮时，它心中升起的，不会是恨意。
只会是对于那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的……敬畏与绝望。
她想起了那一天。
白亦尘当着她的面，吸收了属于她天使一族的魂骨。
那对圣洁的光翼，在她面前展开。
那一刻，她心中最后的一丝骄傲，被彻底击碎。
她也想起了那个夜晚。
他没有碰她，只是让她赤裸着，躺在身边。
用那种看一件物品的眼神，看了她一夜。
天亮时，他悄然离去。
而她，却感觉自己仿佛被玷污了一千次，一万次。
灵魂，被碾碎成了齑粉。
从那天起，她就死了。
活着的，只是一个叫“雪清河”的躯壳。
一个属于白亦尘的，所有物。
她端起茶杯，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一如她的人生。
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面容依旧俊美，气质依旧尊贵。
但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却空空如也。
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这张属于男人的脸，她已经戴了二十年。
或许，就这样一直戴下去，也不错。
至少，“雪清河”这个身份，还能让她保留最后一点，可悲的体面。
就在这时。
一道空间波纹，在殿内荡漾开来。
千仞雪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空间波纹出现的刹那，千仞雪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她僵在原地，没有回头。
但她知道，他来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
他就那样凭空出现，如同行走在世间的鬼魅。
不，是神祇。
“你似乎，并不意外。”
白亦尘的声音，平淡地响起。
千仞雪缓缓转过身，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
“殿下万安。”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亦尘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属于雪清河的俊美面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空洞无神。
“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
白亦尘道。
“顺从，且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千仞雪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但她不敢反抗。
她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我来，是问你一件事。”
白亦尘松开手，踱步到窗边。
“杀戮之都，你知道多少？”
千仞雪闻言一怔。
杀戮之都？
那个魂师界的禁地，堕落者的乐园。
他问这个做什么？
她不敢多问，只能整理了一下思绪，恭敬地回答。
“杀戮之都，是一个独立于两大帝国与武魂殿之外的特殊所在，传闻是某位神祇留下的传承之地。”
“进入其中，魂技会被封印，只能依靠纯粹的力量与杀气。”
“通过地狱路的试炼，便可获得‘杀神’领域。”
“据我所知，武魂殿曾有两位前辈获得过杀神领域，一位是……母亲，另一位，是前代教皇。”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是比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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