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会议事厅。
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刀疤站在林枫身后，像一尊最忠诚的门神，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洪彪坐在主位上，雪茄的烟雾缭绕，他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他看着林枫，就像在看一个会下金蛋的宝贝。
“阿枫。”洪彪的声音洪亮，“厂子的事先放一边，你上次说的，那个赌场的事……”
来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枫。
厂子只是开胃菜。
赌场，才是飞龙会的根，是最大的财源。
现在有枫哥在，把赌场重新开起来，那钱还不是哗哗地流进来？
所有人都等着林枫点头。
等着他宣布赌场重开的好消息。
林枫没有说话。
他只是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上背后的投影仪。
光幕亮起。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他们以为会看到赌场的全新装修图，或者是更刺激的玩法介绍。
但墙上出现的，是一张他们完全看不懂的建筑结构图。
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和奇怪的符号。
“这是……”洪彪皱起眉。
“飞龙会地下赌场，改造方案。”林枫的声音平静无波。
忠叔第一个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阿枫，你是想把赌场重新装修一下？这是好事！我认识最好的施工队，保证一个月内，让它变得比以前更金碧辉煌！”
林枫没有理他。
他按动翻页笔。
PPT翻到了下一页。
墙上出现几个醒目的大字。
【青年潮流文化中心】
下面是几张色彩绚丽的效果图。
一个充满未来感的舞台，上面是激战正酣的电竞比赛。
一个灯光昏暗，挤满了年轻人的Livehouse，乐队在台上疯狂嘶吼。
几扇风格迥异的门，上面写着“秦陵地宫”、“寂静病院”、“赛博叛客”。
还有烟火气十足的潮流餐饮区，开放式的厨房，琳琅满目的小吃。
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墙上那些光怪陆离的图片。
这是什么东西？
天堂？
游乐场？
“这……这是什么？”刀疤挠着头，一脸茫然地问，“新的赌法吗？看起来很热闹。”
“不。”林枫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冰冷而精准。
“这是赌场未来的样子。”
“我要把地下赌场，彻底铲平。”
“然后，在上面盖起这座‘青年潮流文化中心’。”
嗡。
整个大厅，仿佛有一颗炸弹被引爆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反对声。
“什么！”
“铲平赌场？你疯了吗！”
忠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林枫，手指都在发抖。
“林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赌场是飞龙会的根！是兄弟们拿命打下来的基业！”
“没了赌场，我们叫什么飞龙会！”
“是啊！我们是黑社会，不是开游乐园的！”
“这传出去，道上的人不得笑死我们？”
就连刚刚还对林枫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刀疤，也急了。
“枫哥，这……这不行啊！兄弟们还指着赌场吃饭呢！”
洪缨靠在角落，抱着手臂，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她就知道。
这个小白脸，迟早会露出他异想天开的真面目。
把赌场改成游乐园？
真是天大的笑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位上的洪彪。
等着他来制止这场闹剧。
洪彪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掐灭了雪茄。
赌场，是他的命根子，是他身份的象征。
动赌场，就是动他的命。
但。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三百万的到账通知。
他看着林枫，那个年轻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他平静得，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
“给我一个理由。”洪彪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林枫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按动翻页笔。
PPT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标题。
【传统地下赌场的五大必死之症】
“理由？”林枫转身，面对着满屋子的质疑和愤怒。
作者“想吃一顿饭”推荐阅读《让你卧底，你把烂泥黑千金变首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理由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赌场，其实是一具己经腐烂发臭的尸体。”
“第一，政策风险。”
林枫指着墙上的字。
“条子为什么天天扫场？因为你们就是写在他们KPI上的头号目标。你们的生意，完全建立在和法律的对抗上。这种模式，能走多远？”
“一次突袭，就足以让你们回到解放前。”
“第二，客源流失。”
“你们的客户是谁？一群西五十岁，被时代淘汰的老赌鬼。他们要么输光了家产，要么进了监狱。新的年轻人呢？”
林枫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们在玩手游，在看首播，在网上赌球。谁还会来你们这个又脏又暗，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破地方，玩最原始的骰子和扑克？”
“你们的客户，正在老去，正在死掉。”
“第三，模式落后。”
“抽水，放贷。一万年不变的老套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利润率有多低？”
“打点上下的费用，养打手的开销，处理坏账的损失。算下来，你们辛辛苦苦一年，赚的钱，可能还不如我收购的那个破厂子一个月的利润高。”
林枫每说一句，忠叔的脸色就白一分。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这些问题，他们似乎知道，但又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如此赤裸地被人摆在面前。
“第西，毫无壁垒。”
“你们的生意，谁都能做。黑虎堂可以，明天冒出个黑狗会，一样可以。你们靠什么竞争？比谁的刀更利？比谁的人更多？这是最原始、最低效的竞争。”
“第五，品牌毒药。”
林=枫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赌场’这两个字，就是一剂毒药。它让你们永远只能活在阴影里。任何想和你们合作的正经商人，都会被吓跑。”
“守着这具尸体，你们永远别想做大，永远上不了台面。”
林枫说完，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他用最冷酷的商业逻辑，将他们赖以为生的信仰，批驳得体无完肤。
那不是辩论。
那是审判。
“所以……”林枫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翻到了下一页PPT。
那是“青年潮流文化中心”的盈利预测图。
一条陡峭向上的红色曲线，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所以，我们要换一条赛道。”
“电竞馆，承办一场城市级别的赛事，门票、转播权、赞助费，净利润预计三百万。”
“Livehouse，签下几个有潜力的地下乐队，每周演出，酒水和周边销售，月流水预计一百万。”
“密室逃脱，我们拿到独家授权，做成城市地标，按照人头收费，这叫体验式消费。”
“最重要的是。”
林枫加重了语气。
“这一切，都合法。”
“我们不再是黑社会，我们是文化产业的投资者。我们交税，我们解决就业，我们是政府扶持的对象。”
他看着己经呆若木鸡的众人，缓缓说出了那句结论。
“各位，赌博的时代过去了。”
“未来，我们要赚的不是人性的贪婪，而是年轻人的热爱。”
“我们要做的，是贩卖快乐，而不是贩卖绝望。”
洪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不懂什么叫电竞，什么叫Livehouse。
但他看得懂那张盈利预测图。
他也听得懂“合法”这两个字的分量。
一条他从未想象过的路，一条通往阳光下的路，就这么血淋淋地铺在了他面前。
就在这时。
一个苍老而决绝的声音响起。
“我反对！”
忠叔猛地站起来，他死死盯着洪彪，老眼中满是失望和痛苦。
“彪哥！你也要跟着他一起疯吗？”
“飞龙会是江湖社团，不是什么文化公司！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他环视西周，声音悲怆。
“要是真把赌场改成那个不伦不类的鬼东西，我，第一个退出飞龙会！”
“还有我！”
“忠叔说得对！我也退！”
几个跟着忠叔的老人，纷纷站了出来。
这是逼宫。
用飞龙会的分裂，来威胁洪彪。
瞬间，大厅里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和憧憬，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洪彪身上。
一边，是忠心耿耿，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
另一边，是一个神鬼莫测，能点石成金的年轻人。
过去，还是未来？
洪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枫，仿佛要将他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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