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金融中心58楼的狂欢，顾念没有参与太久。
在团队成员们开香槟庆祝，将K抛向空中的时候，她己经悄然退场。
胜利的果实固然甜美，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在家里等她的人。
以及他发来的那条信息。
【嗯，世界清净了。晚上想吃什么？】
百亿蒸发，帝国崩塌，在他口中，不过是“世界清净了”。
而他最关心的，竟然是她晚饭的菜单。
顾念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包裹，又酸又软。
她开着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在城市的夜色中穿行，归心似箭。
回到云顶天阙，指纹解锁。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温暖的光线铺满一地。
沈斯珩不在客厅。
顾念换下高跟鞋，光着脚踩在温润的地板上，循着一丝极淡的食物香气，走向开放式厨房。
然后，她看到了让她心跳骤停的一幕。
沈斯珩坐在他的智能轮椅上，背对着她。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矜贵的丝质居家服，身形清瘦，姿态优雅。
只是，他手里正拿着一把厨刀，动作有些生涩地，在处理一块牛排。
料理台上，放着新鲜的迷迭香、切好的芦笋，还有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他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动作一顿，转过轮椅。
清冷的眸光撞进顾念的视线，他脸上难得地掠过一丝……不自然。
“我……”沈斯珩看着她，清了清嗓子，“看冰箱里有食材。”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在她为了他们的“未来”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这个被“养”在家里的男人，至少应该准备好一顿庆祝的晚餐。
尽管他上一次亲手处理食材，还是十几年前在家族的野外生存训练课上。
顾念的鼻子猛地一酸。
她的影子皇帝……
此刻，正在笨拙地，试图为她洗手作羹汤。
她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那把厨刀，又好气又好笑。
“沈大少爷，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值多少钱？”
她低头看着他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是这双手，敲下的代码能引来大神朝拜，发出的指令能让百亿帝国灰飞烟灭。
现在，却用来切牛排？
暴殄天物！
“你坐着，我来。”顾念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一旁，自己熟练地围上围裙。
沈斯珩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停在厨房门口，目光落在她忙碌的背影上。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褪去了职场上的锋利与杀伐果断，只剩下属于家的温柔。
他唇角的弧度，在自己都未曾察觉间，悄然加深。
“煎七分熟，可以吗？”顾念问。
“你做的，都可以。”他答。
滋啦——
高品质的牛排在滚烫的铸铁锅里，发出的声响，浓郁的黄油和迷迭香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顾念的动作行云流水，颠锅、淋汁，一气呵成。
很快，两份摆盘精致的香煎牛排，配上焯烫得恰到好处的芦笋，被端上了餐桌。
顾念开了那瓶红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庆祝一下。”她举起杯子，眉眼弯弯，“祝贺星念科技，开门大吉。”
沈斯珩举杯，与她轻轻一碰。
清脆的声响中，他看着她眼里的星光，低声道：“祝贺你，我的女王。”
没有了在办公室的紧绷，顾念彻底放松下来。
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着发布会上的“盛况”。
“你是没看到陆景明那张脸，先是自信满满，然后错愕，再到惨白，最后跟个调色盘一样，精彩极了！”
“还有那些媒体，前一秒还叫他‘陆总’，后一秒镜头就差怼到他脸上了，跟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
“K他们都疯了，在办公室里又叫又跳，说这是他们职业生涯里打过的最爽的一仗！”
她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沈斯珩安静地听着，时不时为她切好一小块牛排，放进她的盘子里。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对他而言，陆景明的结局，灵犀互娱的崩塌，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笑了。
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明亮，像驱散了他世界里所有阴霾的太阳。
“对了，”顾念吃下一块他切好的牛排，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刀叉，表情严肃起来，“这次，又是你父亲的‘旧部’帮忙了？”
她指的是那场精准到秒的金融狙击。
那绝不是普通人脉能办到的。
沈斯珩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眸，迎上她探究的视线，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以前……在华尔街有些朋友。”他面不改色地将早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这次，算是把我最后的人情，也用光了。”
他又一次，将所有的功劳，归于那个虚构的、悲情的“过去”。
顾念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愧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她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怀疑。
她以为她赢了，她以为她可以让他过上好日子了。
可他，却为了她的胜利，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沈斯珩。”顾念放下酒杯，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你听着。”
“第一，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动用任何所谓的‘过去的人情’。你的过去，翻篇了。”
“第二，你的人情，你的价值，不是那些旧部故友，是我。只要我在，你就拥有一切。”
“第三，”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许下一个最神圣的誓言，“我答应过要治好你的腿，养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我己经让K去联系全世界最顶级的运动康复专家和外科医生了，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我要你站起来。”
“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她眼中的火焰，灼热而坚定，几乎要将沈斯珩冰封的心脏，彻底融化。
他凝视着她，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许久，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
或许，一首这样“被她养着”，也很好。
吃完晚餐，顾念抢着收拾了碗碟。
等她从厨房出来时，却看到沈斯珩坐在沙发上，膝上的笔记本电脑亮着。
屏幕上，是一张极其复杂的医疗人体图谱，旁边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英文术语和数据。
是关于脊髓神经修复的最前沿技术。
顾念的脚步，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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