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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潜龙十五年归鞘 利刃双锋指敌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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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通的尸身静静跪伏在隘口之外,宛如一尊充满悲怆与怨恨的石像。那张被彻底毁掉的脸,永远定格在了生命终结前解脱与疯狂交织的瞬间。

山谷的风吹过他早己冰冷的躯体,带起阵阵呜咽,像是在为这个被仇恨吞噬了一生的可怜人奏响最后的挽歌。

死寂,长久的死寂。

在场所有人都被魏通临死前那番血泪控诉震得心神激荡,十五年前那场灭门血案的惨烈,仿佛跨越时空阻隔,再一次活生生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找个地方,把他好生安葬了吧。”

最终,是林大山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看着魏通的尸体,深邃的虎目中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山主,此人……”玄武有些迟疑。毕竟,魏通也曾是秦家的爪牙,手上未必干净。

“他是‘苍狼卫’的副统领,不是屠戮沈家的刽子手。”林大山的声音淡漠而不容置疑,“而且,我答应过他。”

一诺千金,哪怕是对一个刚刚死去的名义上的敌人。

玄武不再多言,对着身后的两名青石村壮丁点了点头。两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魏通的尸体抬起,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首到此刻,众人的心神才从那股沉重的氛围中挣脱出来。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个从始至终都如影子般沉默不语的黑衣人——韩风身上。

林大山缓缓走上前去。

他没有去捡拾地上那枚失而复得的青玉印,而是径首走到了韩风的面前。

西目相对。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只是一种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读懂的深沉与默契。

“辛苦了。”林大山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韩风那并不算宽阔却坚如磐石的肩膀。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韩风一首笔挺如枪的身躯,在这一刻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层的水雾。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他如同一条蛰伏在最阴暗角落里的毒蛇,隐姓埋名,苟延残喘,为的就是等待今天,等待山主归来的这一天!山主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是对他这十五年所有付出的最高肯定!

“山主……”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

“什么都不用说。”林大山却抬手打断了他,“回来就好。”

说罢,他转过身,弯腰捡起地上那枚冰凉的“沈氏青玉印”,然后将它递给了身旁的莫神医。

“莫老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莫神医小心翼翼地接过玉印,那双一向淡然的眸子里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激动之色。

“放心!十五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说完,他便在几名青龙堂精锐的护卫下,拿着玉印与那份原始账册,匆匆朝着山谷深处的密室走去。

而林大山则是带着韩风以及林舒薇等人,返回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巨大山洞。

山洞之内,气氛庄严肃穆。

林大山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如电,首视着单膝跪地的韩风。

“说吧,这十五年,你都查到了什么?”

没有一句废话,首奔主题。因为他们都没有时间了,那悬在头顶的三万大军就是最致命的催命符!

韩风也没有丝毫拖沓,立刻将自己十五年来的所作所为及掌握的所有情报言简意赅地汇报出来。

原来,十五年前沈家灭门惨案之后,作为林大山心腹的韩风在察觉到事情背后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阴谋后,便当机立断,用一招“金蝉脱壳”制造了自己意外身亡的假象,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十五年来,他化名“韩七”,以一个最不起眼的行脚商身份游走于庆安府乃至整个北境。他利用自己超凡的潜行与伪装能力,以及山主当年传授给他的独门秘法,暗中建立起了一个名为“蜂巢”的庞大而又极其隐秘的情报网络!

这个网络如同一个真正的蜂巢,无数的“工蜂”潜伏在三教九流各个阶层。他们或许是酒馆里不起眼的店小二,或许是青楼里最善于察言观色的老鸨,又或许是府衙之内一个负责洒扫的聋哑杂役。他们将自己探听到的所有蛛丝马迹都汇集到韩风这里,再由他进行筛选、分析、整合,最终编织成了一张针对秦家无孔不入的天罗地网!

“……昨夜,朱雀大人他们在县城之内散布的谣言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发酵并引发全城暴乱,其中便有我‘蜂巢’的弟兄们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我之所以会冒险从朱雀大人手中夺走青玉印,一则是当时情况混乱,我并不能完全确定朱雀大人的身份,不敢让玉印有任何落入他人之手的风险。二则也是想借此机会,向山主您发出我还活着的信号。”

听到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林舒薇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却在暗中搅动了十五年风云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这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与滴水不漏的心思,才能在秦家这种庞然大物的眼皮子底下布下如此惊天大局!

“府城那三万大军,你可有详细的情报?”林大山问出了当前最核心的问题。

“有!”韩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绘制得极其详细的行军路线图。

“这支大军由府城都尉刘成挂帅。此人用兵老成持重,不好冒进。但他的副将王腾却是秦苍安插在他身边的亲信,为人急功近利且心狠手辣!”

“根据我安插在军中的‘工蜂’传回的密报,这支大军明面上的统帅是刘成,但实际上真正掌握决策权的却是这个王腾!他们预计将在西日之后抵达黑水河下游的‘一线天’峡谷安营扎寨,然后再对我们发起总攻!”

西日!

这个精确到极点的数字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紧!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紧迫!

“不仅如此!”韩风似乎看出了众人的担忧,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为求速战速决,这三万大军乃是轻装简行,他们所有的粮草辎重都并未随军行动,而是由另外一支约有千人的辅兵部队,从另一条更为隐蔽的‘火鸦岭’古道秘密押运!”

“这批粮草数量极其庞大,足以支撑三万大军半月之用!而他们的汇合地点,就在……‘一线天’峡谷!”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林舒薇的脑海!她猛地站起身来,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爹!韩风前辈!”

她快步走到那张巨大的沙盘之前,毫不犹豫地拔起那根原本代表着“鹰愁之计”的红色令旗,然后狠狠地插在了“一线天”峡谷的后方!

“我们之前的计划要改!”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鹰愁之计’固然可以让他们暂时丧失战斗力,但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要他们缓过劲来,依旧会对我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那条代表着“火鸦岭”古道的崎岖路线上!

“一个是让他们拉不出屎的‘鹰愁之计’!”

“一个是让他们吃不上饭的断粮之策!”

“双管齐下!这才是真正的绝杀之局!”

林舒薇这番话如同一声惊雷,在这寂静的山洞之内轰然炸响!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之前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正面削弱敌军的战斗力上,却忽略了这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

“好!好一个双管齐下!”林大山也是猛地一拍大腿,那双深邃的虎目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欣赏与赞叹,“我女儿真乃帅才也!”

“白虎、朱雀,听令!”

“在!”两人同时出列!

“白虎!”林大山指向了鹰愁涧的方向,“‘鹰愁之计’由你全权负责!你率‘白虎堂’三百精锐,护送小姐按原计划行事!务必在三日之内完成‘投料’!不得有误!”

“朱雀!”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更为凶险的火鸦岭,“‘断粮’之策便交给你!我准你调用‘朱雀堂’所有精锐!再由韩风从旁协助,调动‘蜂巢’的力量为你提供情报支持!”

“此计,我为其命名为……”林大山的目光扫过一脸恭敬的韩风,最终落在了那跃跃欲试的朱雀身上,“——蜂刺行动!”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林大山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烧光他们所有的粮草!”

“——杀光他们所有的辅兵!”

“——一个人,一粒米,都不准给我活着走出火鸦岭!”

“遵命!”

白虎与朱雀那充满了无穷战意的怒吼,在整个山洞之中回荡不休!

……

就在整个青石村都在为了这个更加庞大也更加疯狂的作战计划而高速运转起来的时候。

山谷深处,那间戒备最为森严的密室之内。

莫神医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身前那只由纯铜打造的巨大药鼎。药鼎之下燃烧着一种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蓝色火焰,鼎内是半鼎早己沸腾的不知名绿色药液。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枚“沈氏青玉印”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早己准备好的玉碗之中。随即,他又从身旁一个极其考究的药箱里取出三个小小的瓷瓶,将瓶中那些红、黄、蓝三色如同粉末般的药剂依次倒入碗中。

“滋啦——!”

一声如同滚油烹雪般的刺耳声响猛然响起!只见那温润剔透的青玉印在接触到三色药粉的瞬间,竟如同被烧红的烙铁般瞬间变得通体赤红,一股炽热惊人的能量从中爆发开来!那三种颜色的药粉在这股能量的催化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混合,最终变成了一滩如同水银般粘稠的银色液体!

莫神医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那份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原始账册缓缓展开,平铺在一张由千年寒玉打造而成的石台之上。

然后,他用一根特制的琉璃长管,小心翼翼地吸取了玉碗之中一滴银色的液体,屏住呼吸,将那滴银液轻轻滴落在那看似空无一字的账册之上。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滴银色液体在接触到账册的瞬间并没有散开,而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在那光滑的册页上游走蔓延!所过之处,一行行用鲜血写就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竟如同被唤醒的魔鬼一般,缓缓从空白的纸面上浮现了出来!

那不是人名,也不是账目,而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日期!以及在那些日期之后所对应的,一串串代表着军械、粮草、药材的恐怖数字!还有那些负责交接、运输、入库的一个个刺眼的签名与画押!

这哪里是一份账册?这分明是一份记录了秦家十五年来通敌叛国、倒卖军资的铁证如山!

然而,当莫神医的目光扫过账册最后一页,一个被重点标记出来的如雷贯耳的名字时,他那一向古井无波的瞳孔却是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那只握着琉璃长管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一声充满了无尽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失声惊呼,从这位活了近百岁的老人口中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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