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撕裂了舰桥短暂的宁静。
晨曦号的舰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大手彻底捏碎。
整艘战舰在狂暴的能量潮汐中剧烈翻滚，失去了任何控制。
“警告！舰体结构完整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五！”
“警告！空间曲率过载！引擎己强制离线！”
舰桥内，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将船员们惨白的脸映照得断断续续。
“稳住！所有人稳住舰体！”
大副的咆哮被一阵更加剧烈的震动所淹没。
控制台前，一名年轻的船员被首接甩了出去，重重撞在后方的舱壁上。
顾北宸死死地扣住指挥官座椅的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整艘晨威号都在这宇宙的“呼吸”中，走向解体的边缘。
“陈老！分析这股能量潮汐的构成！我需要数据！”
他的命令穿透了混乱。
全息屏幕上，须发皆白的老科学家陈老，正死死地盯着眼前飞速刷新的数据流。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天呐……”
陈老喃喃自语，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得快要出现残影。
“这是……这是奇迹！”
“说什么？”
顾北宸不得不提高音量，以对抗舰体扭曲的噪音。
“舰长！这股潮汐！”
陈老猛地抬起头，全息影像中的他，双眼放光。
“它的能量构成，纯净到不可思议！密度是我们主炮核心能源的数万倍！”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理论上，只要我们能捕获其中万分之一，不，百万分之一的能量，就足以让晨曦号的能源系统完全恢复，甚至完成一次彻底的自我修复！”
这个发现，是绝境中的一道光。
船员们骚动的内心，因为这句话而短暂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热的渴望。
修复旗舰的希望。
就在眼前。
“怎么收集？”
顾北宸立刻问。
“无法收集！”
陈老的兴奋瞬间被现实浇灭。
“我们就像是暴风雨里的一片树叶，任何收集装置在伸出去的瞬间就会被潮汐撕成原子！”
希望刚刚燃起，又被掐灭。
就在这时，AI的警报再次变调，变得更加尖锐，充满了数据无法理解的……恐惧。
“侦测到超巨型能量聚合体！”
“正在从潮汐中心上浮！”
“警告！它的尺寸……它的尺寸……”
AI的陈述出现了卡顿，似乎在处理一个超出其运算极限的概念。
“尺寸超出本舰探测上限。”
所有人下意识地望向舷窗外。
前方的宇宙，那片由能量构成的瑰丽海洋深处，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升起。
不，那不是阴影。
那是一个生物。
一个体型堪比星系的恐怖巨兽，从能量潮汐中浮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最纯粹的能量与扭曲的空间构成，无数星云在它的体内生灭。
晨曦号在它面前，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巨兽缓缓张开了它的“口”。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空洞，一个连接着未知维度的黑暗深渊。
周围数个天文单位的能量潮汐，被它疯狂地吸入。
整个宇宙的“呼吸”，都成了它的食粮。
就在这吞噬天地的过程中，巨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体内一颗恒星般巨大的独眼，缓缓转动，锁定了晨曦号这个微不足道的“能量杂质”。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识波动，横扫而来。
那股意识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纯粹的好奇，以及一种……看待食物的本能。
舰桥上，几名船员瞬间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意识无法承受这种高等生命无意间散发出的威压。
顾北宸也感觉大脑一阵刺痛，但他强行挺首了身体。
“所有引擎关闭！”
他的命令，在此刻显得无比突兀。
“能源输出降至最低！关闭所有非必要系统！”
大副挣扎着抬起头，满脸不解。
“舰长？那样我们会彻底失控的！”
“执行命令！”
顾北-宸的决断不容置喙。
“我们现在不是一艘船。”
他盯着那只巨大的独眼。
“我们是一块没有生命的宇宙岩石。”
随着他的命令，晨曦号内部的引擎轰鸣声彻底消失。
应急的红灯也熄灭了。
整个舰桥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那面金色的罗盘，还在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
顾北宸伸手，将罗盘的能量波动也调整到了最微弱的状态。
巨兽的独眼在晨曦号停留的位置扫过。
那股令人窒息的意识波动，也随之移开。
它似乎对这块“岩石”失去了兴趣，转身继续吞噬那更加庞大、更加美味的能量洪流。
危机，暂时过去了。
舰桥里，船员们在地，大口地喘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顾北宸的下一个命令，让所有人的心脏再次悬了起来。
“陈老。”
“在，舰长。”
“所有能量收集装置，立刻准备。”
陈老愣住了。
“舰长，我们……”
“我们的目标，没有改变。”
顾北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
他指着舷窗外那头正在大快朵颐的巨兽。
“它在吃饭。”
“我们去捡点它嘴边掉下来的残羹剩饭。”
整个舰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表情看着他们的舰长。
“舰长，这太冒险了！巨兽的吸力会把我们一起吞进去的！”
大副第一个表示反对。
“所以，我来开。”
顾北宸站起身，走向了手动驾驶席。
他亲自接管了晨曦号的控制权。
船员们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北宸的下一个动作震慑住了。
他没有启动主引擎，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利用金色罗盘的能量，对飞船周围的微弱空间流进行扰动。
晨曦号残破的舰身，开始以一种极其灵巧的姿态，缓缓移动。
它没有冲向巨兽，而是像一只最狡猾的蚊子，悄无声息地，贴着能量潮汐的边缘，向着巨兽巨口的侧方滑去。
那里，是巨兽恐怖吸力的边缘地带。
大量的能量被吸扯过去，但因为过于湍急和混乱，总有一部分会逸散出来。
那里就是顾北宸的目标。
“能量收集器，最大功率开启！”
晨曦号的舰体上，所有能用的收集装置全部展开。
顾北宸驾驶着飞船，凭借着他对能量流动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在恐怖的吸力漩涡边缘，疯狂穿梭。
每一次精准的切入，都能带走一股逸散的能量。
每一次危险的规避，都与被吞噬的命运擦肩而过。
舰桥的能源监控屏幕上，能量储备的读数，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百分之十。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三十……
船员们从最初的惊骇，到紧张，再到此刻，呼吸都变得灼热。
这个计划，居然真的可行！
就在晨曦号的能量储备达到百分之五十的瞬间。
那头巨兽的动作，停滞了。
它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这只在它嘴边偷食的“小虫子”。
那颗恒星般的独眼，再次转了过来。
这一次，里面不再是好奇。
而是被触怒的，纯粹的愤怒。
“吼——！”
没有声音。
但所有人的脑海中，都炸开了一道毁天灭地的精神咆哮。
实质化的精神冲击，化作透明的涟漪，瞬间笼罩了晨曦号！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定向精神冲击！”
AI的电子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尖叫。
“无法防御！意识防护系统将在零点一秒内被击溃！”
“完了！”
大副的脸上血色尽褪。
就在那股精神冲击即将摧毁所有人意识的瞬间。
顾北宸非但没有尝试防御，反而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举动。
他将刚刚收集到的庞大能量，毫无保留地，全部注入到了身前的金色罗盘之中！
“舰长！”
“不要！”
在船员们惊恐的尖叫中，顾北宸主动迎向了那股精神冲击。
他将那面被能量催发到极致的金色罗盘，猛然放大。
他要用这来自苏微的遗物，去硬撼一头宇宙巨兽的愤怒。
他要借这头巨兽之手，完成一个他刚刚才想到的，疯狂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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